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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章 争抢头香

往昔今犹在 辜小卷 5397 2022-11-24 17:23

  每年的农历八月初一,城郊的西山万寿宫里,一年一度的敬香会①拉开了序幕,大半夜的怀远就被几个同学叫去西山凑热闹了。

  “我听我姆妈说,这敬香会也叫万寿朝仙会,是为纪念许真君而设,‘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说得就是他呢,今天我来就是为了抢头香的,我姆妈说了,能抢到头香那是可幸运至极的事情,为此还特意让我斋戒沐浴了呢!”怀远的同学方晋东一路上说个不停嘴。

  章显文听了一路,不耐烦道:“抢头香抢头香,我听着都起腻了,眼瞧着能到,你能把嘴上的功夫用到脚上来么?你若再不快些骑,错过了好时辰,那你就白斋戒沐浴了。”

  怀远听了笑道:“晋东家真不愧是开古玩店的,按说我们都是在新式学堂念书的学生,哪里会信得了这种传说,我虽是不信奉这些,不过我先前听人说每年这时候西山这边热闹非凡,好大一个阵仗,私心想着跟着你们来玩一玩,凑凑热闹也好,不曾想居然要起这么个大早,我这跟梦游可是没有两样了。”

  章显文道:“你还别不信这些,虽说关于许真君的一些个神话故事说得有点玄乎,但是一个人也罢神也罢能得到这么多人的敬重和爱戴想来也不全是虚无的,总归是有他存在的道理,要说这抢头香的意义,也无非是讨个好彩头,听着喜庆吉利罢了,人活着不就是个精气神嘛!”

  方晋东道:“就是,他们外国人不也有自己信奉的神明嘛,论起来他们也没人真见过上帝,还不是一样说得头头是道,一句话,各花入各眼,各方神灵保佑各自己的信徒,只要是好的善的,信奉谁都是一样。”

  怀远听了呵呵一笑道:“没准还真是哈,说不定那上帝啊、佛祖啊、真君的没事互相的串串门子,聚在一块喝茶聊天呢”说罢自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三个人说笑了一番,看见前往西山去的路上人渐渐多了起来,于是脚下加快了进度,将那脚踏车又骑得快了些,紧赶慢赶的可算是赶着头一拨了,会了香火钱刚要上前敬香,不料被一女子拦住道:“这头香是我的,你们可别跟我抢。”

  方晋东慌忙辩道:“明明是我们先来的,这不,香都点上了,你两手空空怎得会是你先来的?”

  那女子听罢,一手从随身携带的小皮包里抓了把钱塞到方晋东手里,另一手则将他手上的香抢过来,那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尔后,扬着手中的香甚是得意地说:“这香现在是我的了。”

  怀远见那女子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却透着十分的霸道,心中不悦,从方晋东手里夺过钱一把塞回她手中,伸手要支抢那柱香,那女子自然是不干的,硬要往香炉子里插,怀远见势索性将她手中的香掐灭了,坏笑道:“灭了的香,许老太君他老人家可是不收的!”

  那女子顿时有些懵,待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将手中那灭了的香扔在地上,指着怀远道:“你,你叫什么名字,我回头再找你算帐!”

  怀远一面不慌不忙地将自己手中燃着的香递给方晋东,一面对晋东道:“晋东,告诉他本少爷大名。”

  方晋东接过香说了句“谌怀远”,恐再生意外扰了他的头香夙愿,赶忙上前把香敬上了。那女子听了恨恨地道了句:“我可记住你了,谌怀远!你给本小姐等着,有你好瞧的!”转过身子去要走。

  怀远在她背后幸灾乐祸地道:“那就有劳小姐记着我了,慢走,不送。对了,明年这时候记得要早些来啊,可别又落了后!”

  那女子听了这番话立刻又将身子调转过来说道:“那本小姐还就不走了。”怀远听了又是一脸坏笑地道:“好啊,小姐愿帮我们几个看着香火也很好,反正我们也上完香了,Goodbye!”

  三人向外走去,只听见那女子在后面恼恨地跺着脚,她那高跟皮鞋跺在地上一阵嗝噔、嗝噔地响,怀远听了心里得意得很,一把揽住方晋东的肩头道:“你上得头香,回家去可以向你姆妈邀功了,一早赶来还没吃早饭哩,这顿你请了。”

  方晋东捶胸拍背地说:“不在话下,若不是你出手这头香怕是也轮不上我,不要说一顿早饭,你想吃什么尽管开口我定满足了你。”

  “这可是你许的愿,一会儿你替我去知味斋买些小食来,我姆妈爱吃的很,就是人太多,我不高兴上那里排队去。”

  章显文走在他俩身后没参与他俩的对话,一个人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待走到离香火坛百十来米的距离时忽地冲到怀远跟前说:“怀远怀远,坏事了,方才我一直觉得那女子我好似哪里见过,先前硬是没想起来,这会子想起来了,她叫徐竞芳,徐震声是她父亲。”

  方晋东听了把嘴张得老大道:“徐震声,就是那个豫章城里一霸吗?将他家的小姐得罪了这可如何是好?”

  “你两个何以惊吓成这副样子,凭她是谁,已然如此了,害怕又有何用?老话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高低也是我招惹来的事,我自有办法,决不叫你俩替我担着就是了”说完定了一定,随后转身朝徐竞芳走去,待走近了问道:“我们几个瞧你这样早来敬香,想必也还没用过早饭吧,你是同我们一道去呢,还是一会给你送了来?”

  徐竞芳正自顾自地恼着,见怀远走来邀请她一道用早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转没好气地问道:“刚才不还同我针尖对麦芒的嘛,何以突然又待我这般好了?”

  “你去是不去呀?不要去我们可就走了,我一张肚皮可早唱空城计了”怀远见她拿起俏来便要作罢,谁知这时徐竞芳却偏偏跟上来问道:“是你请我吗?”

  怀远指着方晋东道:“是他请。”

  “不是,我的意思不是谁出这钱,我是说要请我的念头是不是由你起的?”

  章显文道:“自然是他了,我们三个就属他主意最大、点子最多。”

  徐竞芳听了没由来得就很欢喜,她仗着自己颇有些姿色,家中又很有黑道势力,出得门来一向都是被人捧着的,从未吃过亏。方才叫怀远那么一顿奚落,虽心下不悦却也没有真讨厌起怀远来,反觉得这男子很是有些与众不同,何况怀远又是一位翩翩少年,生得眉清目秀、仪表堂堂,她向来是喜欢与英俊潇洒的男子在一块相处的,平白得了个这样的机会,她哪里肯放弃,而且听刚才那位少年话里的意思,这谌怀远看似对她也有些许好感,这可不正好。

  四人找了间馆子坐下,要了些清粥小菜、茶蛋豆浆吃起来,方晋东与章显文坐在一头,怀远和徐竞芳坐在另一头,方晋东递了个剥好了的茶蛋给徐竞芳道:“Miss徐,方才多有得罪,望你不要向心里去,更不要同你父亲提起才好。”

  徐竞芳接过笑道:“过去的事咱们就且不提了,至于我父亲,外人都觉得他凶悍霸道,可对我却是百般疼爱的,今天的事儿自不会去说,你大可放心”说完将目光投向怀远。

  怀远喝了口豆浆道:“方才你那副霸道劲,可是很得你父亲几分真传呢,此刻坐在这里倒还像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徐竞芳听了这话喜也不是恼也不是,讪讪地道:“你不也霸道得很吗,又是得着谁的真传哩?”

  章显文怕三句话不对路,一会儿怀远那股子浑不吝的劲头又要发作,这总算才将葫芦按下去了,可别一会又出来个瓢,赶忙打着哈哈道:“这个呢,就正是不打不相识了,总归是一场缘份,就不要计较这些事了,要叫我说你两个人的脾气倒是有些对路数哩,只是这脾气太相似了也不知算是好呀还是不好,不吵不闹的时候是挺合拍的,可若是起了争执,怕是房顶都要叫你们给掀了去”说毕嘿嘿一笑,用食指推了一下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丝眼镜。

  徐竞芳听了这话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由他那个推眼镜的动作注意起他那副眼镜来,问他道:“Mr.章这副眼镜样式很是摩登,是在亨得利配的吗?回头我也要去配上这样一副来戴着。”

  章显文听了忙道:“怎么,Miss徐的眼睛也近视了吗?”

  徐竞芳听了颇有些难为情,自嘲着说:“那倒没有,我书读得那样糟,若还将眼睛毁了去,岂不是豆腐要了肉价吗?我只是觉得这眼镜怪好看的,戴着显斯文,将将这位谌少爷不还说我应当斯文些才讨人喜欢吗,所以我才想着去配副平光的戴上也很好。”

  待竞芳语毕,怀远口含豆浆“卟”的一声喷了出来,晋东跟显文赶紧上前拍着他的背脊问他怎么回事?显文暗地里踢了怀远一脚,意在叫他别信口乱诌,怀远倒也识趣擦擦嘴道:“不留神呛着了,没事没事,瞧把你们给惊的,我姆妈都没你们这么上心!”

  几个人又是一番说笑便扯到别的事情上去了,说的事谈的人尽是些竞芳所不知的,她闲坐着想找机会同怀远搭几句话,只是半晌也没找着合适的机会开口,如此一来甚感无趣,便推说自己还有事需先行一步。

  他三个听她这样说,心底下是极乐意的,只是不能往面上说。到底是显文这孩子玲珑八面,起身道:“想必是将将我们三个说得太热烈,冷淡了徐小姐,真是多有得罪。不过说句实在话,我们也确是不知你们姑娘家家的都爱听些什么、谈些什么,还望徐小姐不要介怀。”

  竞芳原本心下是有些不满的,听他这样说来,转念一想,怕叫他们觉着自己小心眼了,便笑说道:“哪里哪里,咱们几个是初次相见,男女本也就有别的,我呢,也确是应承过我父亲,上完了香早早的回去,若耽搁得久了,恐他老人家在家不能心安,回头又该派人满世界的寻我,生怕我会凭空消失了一般,真真是烦死人了!”

  晋东道:“既是如此,那我们就不久留徐小姐了,免得令尊大人在家着急上火的,倒是要给徐小姐添烦闷了”说话间拉起怀远又道:“今天暂别,来日方长!”

  竞芳被他三个拥着,不自觉得也就跟着往外面走,待行至门外才想起来应当留下个电话以便联络,慌忙找伙计要了纸头和笔,写完匆匆塞给怀远,满眼期待地道了句:“咱们定要常联系啊!”

  怀远似动非动地点了点头,含笑目送,待她走远,将手里那写着电话号码的纸片揉成一团,再用手指轻轻一弹,那纸团便不知滚向何处了。

  ①敬香会,在南昌地区最受人崇拜的是许逊,又称许天师、许真君。民间叫他为福主菩萨,南昌人为纪念许真君,将他飞升成仙的日子俗定为他的生日,在每年的农历八月间都会举办敬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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