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都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之下跟自己保持着似友似敌的状态，只不过细究起来，她对自己的帮助，显然要比陷害要来的多。
至少在当初自己觉着对韩相臣的感情彻底无望的时候，还是她推了自己一把。
而现在想着将要去面对那一份难受，顾暖音的情绪也忍不住就低落的厉害。
路漫兮的病房，在她被撞到之后的第二天，还在昏迷中的时候，顾暖音就来过一趟。
因为一直没有换，也算是熟门熟路，很快就找来了。
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正站在床头的位置，目光钉在某一处，手指缝隙将夹着一根细细的烟支。
是女士专用的香烟，而且路漫兮的动作也是优雅娇柔，举手投足之间已经完全是女人的样子，全然没有半分男人的痕迹。
这样的她，别说是顾暖音自己，就算是当初亲手为她做手术的医生，恐怕都已经没有办法去坦然接受她事实上曾经还是个男人这样的事实吧？
尽管袅袅的烟雾缭绕中，对方的面孔稍稍有些模糊，不过并不难想象的出，那张脸也依旧还是那种，不仅让男人看了心动，就连女人看了，也会觉得惊艳的长相。
至于身材，完全适合刚刚陈贺形容的那种九头妖娆。
然而看着这样的背影，却让顾暖音的心里一瞬间就生出了浓浓的悲哀来。
尤其是想到，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手术刀下的效果，在背地里，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路漫兮要承受更多的苦楚才能维持时，心中就沉闷的厉害。
连同着整个病房的气氛，也是异常的压抑，处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只怕是连呼吸，都会变得格外困难的吧？
暗自叹了口气，顾暖音也是无奈。虽然明知道这个时候对方最需要的也许只是安静，却还是径自走进去，直接开口打破了一室死一般的沉寂。
“难道都没有护士过来阻止你，告诉你病房里面是不能吸烟的？”这简直太不合常理了也，“这么专注，你又在看什么？”
其实早在顾暖音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时候，路漫兮就已经知道了。
多年来养成的警惕，让她想要忽视，都难。
只不过舍不得移开视线而已。
现在听到对方开口，这才将漂亮的头颅转了过来。红唇请启，清清淡淡地便笑出了一份妖娆来。
“就冲着这张脸，你觉得有几个人能忍心拒绝责怪我？护士小姐不是没有来过，只是被我打发了而已。
至于我在看什么，你过来瞅一眼不就知道了？”
额……
这个解释，还真是嚣张，勉强笑了笑，顾暖音果然依言上前。
“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好东西，能够让你……”
要是以前的话，她一定会用上大美人这样的称呼，然而在知道了真相，尤其是知道了眼前这个竟然是跟ck国际的五少有着相同的身份，骨子里面还至少流着一半跟韩相臣相同血液的这个事实，就完全调侃不出来了。
视线中的女人分明是笑靥如花，风情万种的样子，可是看在她的眼里，却总觉的不是个滋味。
尤其是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停留在床头的花束……准确来说，是花束里面的卡片上时，那笑容也就变得分外刺眼起来。
“送路漫兮，我的情敌。赵欢，留。”
“额……”
秒懂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路漫兮那样迷人的笑容看上去好像更加像是在哭了，估计站在她的角度上，看着这样的内容，也只能哭吧？
赵欢留下这张卡片，很明显也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想要放手一切的想法。
然而她解脱了，也就意味着眼前这个女人的感情，彻底成了绝望。
这一笔糊涂账，大概也是注定无法算得清了。
抿了抿唇角，顺势在床边坐下，顾暖音还是实话实说。
“我刚刚……已经见过她了。”
“原来如此。”
即便是听到这话，路漫兮脸上的表情也并没有太大的浮动。点头的同时，眼底却闪过一丝了然。
“我明白了，就说她之前的精神都不是很好的样子，也不大可能那么快就能想得通。
原来是因为有你。”
“那你恨我么？”
看到这花，还有这卡片，顾暖音已经毫不怀疑赵欢人已经走了的事实。认识多年，加上职业习惯，深知她就是那种，有必要，或者是只要心情一上来，短短几分钟之内就能收拾好一切踏上旅途的人。
说不定此刻人已经在飞机上了呢。
而让她能下定最后这个决定的，想来也是和她们之前的那番深谈有着莫大的关系，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至少此时的赵欢人还会在病房里面出现的吧？
所以如果说路漫兮真的要怨的话……
然而却并没有等到任何的责备，目光淡然地看着她，路漫兮的表情，也依旧还是保持着淡然的波浪不惊。
“并不，恰恰相反，我是很感激你，感激让她……走出去。”
“……”
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气，真的应该是失去了爱人之后应该会有的反应么？
张了张嘴，顾暖音差点就将那句“想哭就哭”的经典话语给拿出来用用。
然而最后意识到了什么，却还是放弃了。
一开始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在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以往跟她相处时候的情形，意识到在这个女人脸上，好像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什么过分表情的时候，这才瞬间恍然大悟。
那张脸，是假的。
她也是医生，深知为了维持那位虚假，所要动用的手段，是会让大多数人都感到毛骨损然。所以其实，并非是路漫兮不想有其他深刻的表情，而是她根本就做不出来？！
看到她充满了同情的表情，聪明如路漫兮，很快就明白了。
深藏着绝望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嘲弄的情绪。甚至还抬手缓缓抚上了脸颊，表情变得异常恍惚起来。
“是不是在你们所有人眼里，这张脸都是完美到无懈可击？
可是，如果你知道这张脸的背后，是动用了不下几十次手术的效果，还会觉得它美么？
你知道么？在当时，甚至是一直到了现在，我的脸，我的整个人，都是极少的成功到近乎完美的作品，就算是放眼整个泰国，能超过的，也是寥寥无几。
几乎可以说，是整个整形整容变性界的奇迹！
不然，都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又怎么会连你这个做医生的，都看不出来？
然而这一切，却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从来都只是一份简简单单的平淡，守着自己相爱的人，一生一世。
而不是这份，就连哭，都会成为奢望的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