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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不忘

寻君记 夷歌四起 6840 2022-09-11 13:28

  她问完,侧旁躺椅上的赵豫戈原先松缓的表情一变。

  他沉默一会儿,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将手臂枕在头下面,望着头顶还未挂上花苞的梨树,它看起来平平无奇。

  “在我这儿,没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我不喜艳丽花卉,觉得白色看着不错,就命人载下了。”

  徐云期听他说得随意,点了点头,“白色是不错,说起来,这些论调对夫君来说,也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不去在意就好。”

  赵豫戈刀头舔血的时日已逾七年,这些神魔鬼怪之说,对他来说不过是过耳听听而已吧?

  她说完,静默许久,也没听见赵豫戈答话,他只是将目光凝在她面上,一双眼睛在黑暗里光彩熠熠,里面带着疑惑和审视。

  徐云期被他看得面上发烫,“怎么了?我面上有何不妥”

  赵豫戈摇摇头,慢慢收回目光,“无甚不妥。”

  “看来,你早已经忘了。”他声音淡淡的,不知为何,在徐云期听来,里面却带了一丝说不出的情绪,像是一声叹息。

  她眉头一皱,很想开口问他,她忘了什么?

  赵豫戈却好像已经闭上眼睛假寐,她看得出来,他不想再谈论此事,只好又躺回去。

  四周静谧无人声,夜凉如水,眺望远空,有一颗星辰划过天际,瞬间又湮灭在幽深天幕之中。

  **

  虽说大婚之日才刚刚过去不久,新婚夫妇二人却没能偷得几日闲,先是回门之礼,两人去徐府见过兄嫂,为了让他们放心,自是又表演了一番琴瑟和鸣恩爱夫妻的戏码。随后的几日,又参加了几回宴席,见过了赵豫戈的外祖,谢氏族人。

  这几日里肃王极少露面,倒是王妃范氏极为活跃,上下打点宾客,府中的礼品仪式、待人接物都做得滴水不漏。她能从肃王的一个妾室爬到肃王妃的位置,想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浮生若梦,转眼间徐云期入肃王府已有半月光景了。

  赵豫戈这几日不知为何十分忙碌,虽还在婚假中,时常不到傍晚不归府。徐云期闲来无事,白日里侍弄花草、品茗赏器,闲暇时捡起来从前的拳脚功夫,权当是强健体魄之用。

  青岚居内,案上摆了几匹精美布帛,以及一些琳琅满目的小物件,漆器、陶瓷,另外还有用器具盛好的新鲜瓜果,据说都是用冰块封存好,一路从南方运到长安来的。

  平疏拿起一个彩色马俑,用袖子擦了擦,“夫人,早在入王府之前,婢子就听闻肃王妃持家有道,如今才知不是虚名,这么多东西,算起来已经往青岚居送了第二回了,看来啊,王妃还是很喜爱夫人的。”

  四娘子如今已为人妇,平疏东菱改口叫她夫人。徐云期扫了扫案上的东西,心里感觉有些复杂,要是换了以前,她估计还会喜上一阵子,如今…见过谢氏以后,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范氏了。

  她摆了摆手,“还是和先前一样,把时鲜留下,其他的,都收到库房里去,待要用时再取。”

  外面忽然传来几道此起彼伏的问安声,一个声音喊道:“郎君归。”

  赵豫戈跨着大步入内,第一眼就看到了案上摆得满满的东西。徐云期怕他不虞,瞄了平疏东菱一眼,“来几个人,把东西搬下去吧。”

  赵豫戈没多在意,“无妨,你要是有喜欢的就留着,只是要小心些,近身之物不要随意取用。”

  徐云期点点头,“今日夫君早了许多。”

  此时才是申时,红日还未西沉,接过他脱下的外袍,又让侍女斟茶,方才一坐下,赵豫戈举着茶盏问:“昨日祁夫人请夫人去的宴会如何?可还尽兴?”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徐云期一张脸就垮了下来,“近来的大小宴会,无非赏菊饮酒、吟诗作对,一堆不相熟的人凑在一块儿,能有什么意趣?”

  赵豫戈眉毛一挑,“我近来奔波在外,没能陪你一起去…”他一顿,“既然你不喜,下次再有请帖递来,推了就是。”

  徐云期一手撑着下巴,伸手取了一支瓶中的花,摘下最末端的一片枯叶,“横竖都是无聊,要是不去,整日困在院子里,我怕也是要憋出病来了。”

  赵豫戈若有所思点点头,“嗯,过几日吧,我该是能得空,到时同你一道去。”

  他忽然想起一事,“听近山说,这月二十六,丹阳公主在江边有宴?”在画舫上设宴,听着倒是有趣,抬眼看徐云期一眼,她是个爱热闹的性子,该是会有几分意动吧?

  赵豫戈不爱歌舞,不爱赏花,更不爱诗词歌赋,但他的夫人在府里闷得慌,他也就乐意陪她到处转转,什么公主王侯的宴会,他都可以走上一遭。

  话音刚落,徐云期双眼就亮了起来,“要说到丹阳公主,听说她的公主府中有不少技艺高超的梨园之人,不知到时能否得见?她养的舞女们,个个仙姿玉貌,据说还能跳得霓裳羽衣舞,不知是真是假?”

  这个丹阳公主说来还是一个奇女子,她将世俗拘束视为无物,府上乐舞艺伎数不胜数,美酒琼浆取之不尽,可谓奢华至极。

  徐云期说到此处,忽然想起从前晏昔写的一首曲子,那是她曾经最爱的一首,名叫《惊鸿照影》,此曲乃是即兴之作,是他感叹于曹子建与洛水神女的凄惘遭遇,有感而发,福灵心至写成。

  他曾说,洛神之美,若轻云之蔽月,若流风之回雪。

  却不知,她能及得上我的阿云几分?

  音容笑貌犹在耳畔,徐云期看着手里拿着的那支木芙蓉,层层透亮的粉色花瓣变成了几道迷离的虚影,是眼前的花开得太美了吗?竟让她有些恍惚。

  赵豫戈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他展颜一笑,“是真是假,到时夫人随我去那画舫上一观便知。”

  徐云期将手里的那支木芙蓉放回瓶里,朝他笑笑。

  “嗯。”

  **

  外人不知,青岚居的两个贴身侍女却知道,新婚的郎君和夫人,除了大婚的洞房花烛之夜,此后的每日都是分床而睡的。

  一个睡床,一个睡榻,相安无事。

  东菱和平疏都在心里暗自猜测,这是为何?这个念头在心里埋藏了许久,可谁也没有胆量开口去问。东菱每日清早入内收拾床榻,看到两床相隔甚远的寝被,都要在心里暗叹一声。这件事还要瞒住陈嬷,不然还不知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去。

  这日清晨郎君早早起身,他动作轻缓,没有吵醒还在沉睡中的夫人,自己穿好衣裳出门来,到外间用罢早膳,转身带了门外候着的小厮近山和侍卫吴名出了门。

  三人一前一后跨出了青岚居的门槛,赵豫戈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盯着近山,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半响,近山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将军,有何事吩咐?”

  虽说如今已经回了长安,不过赵豫戈还在军中挂职,只不过是换成了禁卫军。近身仆下们还是习惯唤他将军。

  赵豫戈摇摇头,转头欲走,走了两步又回头,“近山,你可知一般女子…都喜爱何物?”

  他又皱眉想了一想,“可以用来消磨时日的最好。”

  近山愣住,眼珠子转了转,“消磨时日…”他挠了挠头,“斗蛐蛐?”

  实在不能怪他,他至今未曾娶妻,连女子的手都未曾摸过,他怎知女子喜爱何物?

  赵豫戈无奈闭了闭眼,蛐蛐?让四娘无事斗着蛐蛐玩?

  算了,这个小子头脑还未开窍。

  赵豫戈转头看向侍卫吴名,目带询问之意。吴名咧嘴一笑,“将军,你这可算是问对人了,近山这个榆木脑袋,除了端茶倒水还知道什么?”

  近山朝他撇了撇嘴,好个吴名,下次碰上什么事,别来求我!

  赵豫戈瞄了他一眼,“哦?那你来说说。”

  吴名出自吴氏家族,也算是将门出身,他虽然武艺过人,平日里却不是个拘谨之人,和他家主子大相径庭,喝花酒逛艺坊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他侧头思索了一会儿,凑近赵豫戈:“将军,属下不是有个兄长在宫中领差么?他前些日子和属下提过一句,此次突厥和一些西域的附属小国派出使臣来长安议和,带了一种碧眼猫儿,总共有十数只,那使臣送了一只给令霓公主,听说她爱不释手,同食同寝,十分欢喜。这猫虽然稀罕,却不全是进贡之物,将军何妨去问那些使臣要一只来?”

  “活物总比死物有趣味,将军说是不是?”

  赵豫戈听完沉思半响,他想起来数月前在敦煌的时候,他给徐云期备了一匹温顺白马,她好像很是喜欢的样子,只是那匹马后来死在刺客手里,倒是可惜了。

  “唔…听起来好像不错,记你一功。”

  说完便一掀衣摆,继续大步流星往王府大门方向走去。

  吴名嘿嘿笑了两声,朝一脸愤愤然的近山扬了扬下巴,近山懒得理他,白眼一翻,疾步往赵豫戈追了上去。

  **

  人人都说夏花绚烂,秋日里其实也有花之欢颜尚存。

  青瓷细颈瓶中的花束呈现枯萎之势,是该要换了。平疏东菱两个捧了一满怀刚刚剪下的花束,“夫人,今天的都在这儿了。”

  把花枝用剪子将末端剪整齐,放进案上的一个临时放置的大花瓶里,徐云期屈膝而坐,挑出一支放在腿上,再仔细放入一个案上那个青瓷细颈瓶中,每放一支,都要停下来端详一番,再决定下一支要放何种花枝。

  午后仆从婢女们都下去歇息了,门帘处有足音越行响起,放得很轻,他进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跪坐在竹席上,侧对着他。

  她伸手去调整一支倾斜的花梗,神态专注。

  他站着未动,凝视她的目光清凉,好像要将这一幕铭刻在心。

  一直到她好像察觉到什么,抬起眼来,却看见帘幕处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徐云期看见来人,立马要站起来,赵豫戈制止,微笑道:“不必管我。”

  徐云期起了一半的身子又坐回去,低头将最后的几支花插进瓷瓶中,似有所感将视线从花束上移开,正好对上席地而坐的那人眼里,他目光灼灼,似笑非笑。

  徐云期状似随意,笑问:“这位郎君在看什么?”

  “我在看花。”

  “哦?已经差不多了,你看如何?”徐云期伸手理了理有些垂下来的一支,不知道这个颜色可会太艳?

  赵豫戈表情认真,摇了摇头,“中间朱瑾色泽太艳,我不喜欢。”

  言语直接,丝毫不知委婉,徐云期横他一眼,“那我再换,你看要…”

  她还未说完,他就又再开口,“人比花娇,再换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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