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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福祸相依

赠伞 木三夏 4207 2022-09-11 13:16

  祝姑娘瞧见那人穿过拥挤的人潮往街边的暗巷走起,她跌跌撞撞地跟着那人的脚步,最终依旧被人潮阻隔,直到那人消失在一个暗巷口。这些暗巷四通八达的,一头扎进去大概和入迷宫一般,她没有犹豫,就一头扎了进去。

  巷子里不比街上,静寂得宛如空城,禁闭的门户上,都挂着五色丝和艾草,风吹绳动,在月光的照射下,不停晃动的影子都透着丝丝诡异。祝姑娘靠着墙边往里走,不多会儿眼前就出现了个岔路口,她朝三个路口看过去妄图找到一点有人经过的蛛丝马迹,却是徒劳。

  右边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祝姑娘贴着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十几个一身黑衣的人撑着火把跑过,在一处停了下来,显然也是遇到了岔路口,一时难以决断。

  “你带几个人走这边,你走那边,我带人往前走。”一人发令,那脚步声有又响了起来,在巷子中回荡。

  其中一队人马正是往祝姑娘这边走来。她轻声往后推,内心很是慌乱无措,这群人明显是在捕人,也不知他们是否知道要捕之人的相貌,否则,此时出现在这里的她怕是十张嘴也难以说清。家家户户都禁闭着门她一时都不知道要躲到哪里去。这端午节,到底是谁家的人如此兴师动众?

  祝姑娘退到了一处,是个大户人家的门口,她赶忙站到了柱子后面,门前两个大灯笼高高挂起,却没点上灯。她蹲在柱子后,灯笼又正好挡住了她的影子。脚步声由远到近,她看着那群人跑远,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一抹额头,竟是紧张得出了汗。这下子算是进退不得了。

  她站起来往外走,依旧是贴着墙,走了一小段后,那些杂乱的脚步声又渐渐大声起来,又有一队人走到了这里。此时已是无处可躲!她回头看着那院墙,也不算得高,那便赌上一赌。她纵身一跳,一只手堪堪捉住了院墙,本能地放上另一只手,却使不上力,又摔了下来。发出一声闷响。

  “那边有声音!”一队人跑了过来。

  祝姑娘站起来,试图再试一次。一抬头看见了一双熟悉的眼睛,那人一身黑衣,一块黑布遮了容貌,正蹲在那院墙之上,他循声望了一眼,而后甩出手中的绳子。绳子稳稳地缠在了祝姑娘的腰上。只觉得腰间一勒,她已到院内,乔槐也从梁上跳了下来。

  脚步声恰是到了墙外而止。看来,那群人追捕的正是这眼前的故人。毕竟是大户人家,虽说可能举家外出过节了,但依旧留有家丁巡逻,两人在这院中,也不见得如何安全。祝姑娘即便是有万千个问题,也知此刻不是时候。两人对视一眼,乔槐抓住祝姑娘的手腕往一处走去。

  两人避开巡逻的家丁,穿过了庭院,从另一边翻墙而出。两人东躲西藏,一路飞檐走壁。竟是过了那片城区,进了一片林子里。虫鸣声此起彼伏,伴着树叶窸窸窣窣的声音,比那无人的巷道是恐怖上千万倍,仿佛下一秒会从某片黑暗中冲出一个恶鬼般。祝姑娘紧紧地抓着乔槐的手,两人不知不觉间从抓着手腕变成了牵手。

  一路疾走,乔槐熟门熟路地走到了一个山洞外。他环视了四周,又静立在洞口前一下。确定周边没人后,才拨开一人高的草,走进了山洞。若不是事先知道,常人怕是难以找到这处。

  乔槐拨开遮脸的布,再拿出火折子。火光一亮,祝姑娘就看清了这个山洞,竟是早已备好的。洞口中央堆了草和树枝,洞中弥漫着淡淡的雄黄的味道。靠洞壁处铺了张草床,上边还放了一床被子,简直是装备齐全。接着火光,她才看清那张消失了近半年的脸,此刻很是苍白。

  点起火堆后,他靠墙坐下,扯出一丝笑说:“没想到徒弟这么挂念为师,竟一路跟到了这扬州城。”

  “你……”

  “明日一早,你就回到岳夫人府上去吧。”他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最好,还是不要跟岳家扯上关系了……”

  说着说着,乔槐竟晕了过去,本来是靠坐着的,竟直直地倒了下去。祝姑娘跑过去堪堪接住了往下倒的乔槐,拍着他的脸急道:“你怎么了?醒醒……”一路折腾,最后还这样,一直绷着神经的祝姑娘,有些崩溃地模糊了眼。她抬头一看,才发现那沾在石壁上的血迹,那一抹不一样的颜色却是有些触目惊心,她轻轻放下乔槐,抬手才看见满掌的鲜血。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受的伤,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带着她这个累赘走了这么远的路。流了这么多血他一定很痛吧。当年她流了很多血的时候是很痛很痛的……

  她抹了抹模糊的眼,想:他准备了这么多东西,所不定会有药箱。环视了两圈后,只看见了备好的两竹筒水而已。眼前的火光清楚模糊,清楚后又模糊,泪水冲淡了手上的血迹,她急得哭了出来:“乔槐,你醒醒啊,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不要一个两个的都这个样子。”岳修哥哥是这样,你也要那样吗!

  烧掉的草,成了屯在火堆低的灰。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抹了泪,把乔槐翻了过来,是背朝上。再费劲脱掉了他的上衣。一个本子掉了出来,她也无暇顾及便将它丢到一处。背上一道刀痕从肩胛一路划到了腰间,整个背都是血,伤口依旧在渗血。祝姑娘从草席处抽了几把草放到火堆里烧。又拿了树枝将灰弄了出来,有一堆后她急急地捧了一把灰,烫得手疼。

  走到草席边时才不烫了,她将草木灰撒到伤口上,又探了探乔槐的气息,和缓均匀,血也渐渐止住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将扔在一旁的衣服摊到了乔槐身下,又撕下自己的衣摆一角沾了点水,擦干净了乔槐背上的血印。这才看见他背上各色各样的伤口,大的小的、深浅不一的伤痕错落地分布在上面。祝姑娘停了手,静静地凝视着那张脸,这个人当真是那个她认识的在街头开了一家伞坊,可以做出很好的伞的不正经的乔老板吗?

  *

  不同于深山的诡异,街市上依旧热闹。杂耍的在桥头卖力地表演,朝火把喷了一头水,火焰一下子炸开,赢来声声喝彩;戏台上演着雄黄镇蛇妖的戏码,一把雄黄粉,再一口雄黄酒,那演蛇妖的戏子遂趴到了地上再不动弹,响起了阵阵掌声。也不知这世人为何看见妖魔鬼怪被除就如此欢喜,好似那妖魔鬼怪定然都是坏东西一样,却少论那肮脏龌龊的人心。

  官与民同庆,尚且不说背地里有多令人不齿的勾当,表面上却是一定要具有亲和力,要慈祥,要有一个好官的样子。知府大人严蒋平此刻已在阁楼上看这繁华热闹的扬州城数个时辰了,长时间的笑让他觉得脸上的肌肉隐隐作痛。同席的是着江南地界大大小小的官员和有名的富贾们。

  酒菜冷了又热,龙舟竞赛结束后,这厅中就搭起了戏台子。戏也不知演了几出了,看似欢乐无比的宴席,实则官商皆蠢蠢欲动,谈话间也尽是官腔。这严大人就在中间和稀泥,唇枪舌战下来也甚是疲惫。

  当又一出戏结束时,一个黑衣人悄悄地走进了厅中,正是严大人的近卫之一,非云。他对严大人耳语了几句。严蒋平的笑僵了一下,仍是不动声色地悄声说道:“抓不到人,找不到东西,你和非雨……还不快滚去找!”

  “是!属下伤了他,那人定逃不远。”

  严大人转着扳指,想了会道:“出城怕是难了一点,城南那座山可寻过?”

  非云如醍醐灌顶:“属下这就带人去。”

  “不,就你和非雨去吧,人多怕是要打草惊蛇。追不回东西你们也不用回来了。都是一群废物,连个本子都守不住。”

  非云接令后便退了下去。此事一出,饶是严蒋平这种老狐狸也不太坐得住了。最后的焰火一放,便匆匆赶回了府中。提笔写信,在唤人送信时却停住了。若是能追回来,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让京中那位大人知道了多是怪罪,到时候怕是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他将信放进了抽屉,很是焦灼地在房中踱步。

  到底是那个龟孙子不怕死地敢到他的府上偷东西。还能躲过密室中的层层机关偷走那本东西。这要是追得回来,偷东西的人是龟孙子;追不回来,这朝中怕是要出现很多个龟孙子了!

  #

  深山中,祝姑娘靠在洞口竟看见了城中放的焰火。在空中绚烂又美丽,突然希望时间就这样停住吧,空中有好看的焰火,那焰火下,你我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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