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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君子

神医狂妃在线宠 唐婳墨歌 4655 2022-06-06 11:28

  翡翠收拾杀气,淡漠地站着,只希望这聂鸿志能蠢一些,否则不等萧兰佐动手,郡主就要先送他归西了,他聪明归聪明,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样的人待在这里只会是麻烦,他也只能祈祷当然这段时间郡主没有时间来收拾他。

  聂鸿志讲得这般笃定,萧兰佐倒要侧目,然而聂鸿志却不肯继续深谈,只是说:“你如今也没个正经住处,留着沈希冉也不方便,不如就将他先放在我这里。”

  “疯子胡言乱语,留在你那里也未必合适。而且还会给你带来麻烦,他这个人,走到哪里都是祸害。”萧兰佐平静地说,“你要他干什么?”

  “祸害么?”聂鸿志伸出手刀,“最简单的办法,把他了结掉最好。那些陈年旧事不宜沾身,知道得越多,反而不妙。太后又不是傻子,当年风云人物,可不是闹着玩的,兰佐,可别引火上身。”

  聂鸿志挥动着手刀,看着萧兰佐,“莫不是在一起久了,你舍不得了?”

  也难怪,阿猫阿狗养久了都有感情,更别提人了。

  萧兰佐说:“我当然不肯,他是太子的老师,教过太子,也教过我母亲,我留着他,有用处。”

  萧兰佐若是一口应下,聂鸿志反倒不会轻易相信,所以他说得七分真三分假,让聂鸿志把握不住。所有人都知道,他对母亲的事情耿耿于怀,任何关于明月公主的消息他都不会放过,连一张纸他都要留着,更别提还有这么个活人了。

  聂鸿志知道他的执念,可是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他不能一只控制着萧兰佐不去调查,明月公主发生任何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但是……萧兰佐现在做的事,已经影响到他了,所以就不能说跟他没有关系了。

  聂鸿志果然不再提杀人的事情,说:“你还想查明月公主的案子?早说么,兰佐,这点事情,至于瞒我这么久?”

  当年事情消失的一干二净,这是谁做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想查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我几时隐瞒过,”萧兰佐笑着提茶壶,为聂鸿志斟茶,“这事情不是显而易见吗?母亲的事情一起不查清楚,父亲的罪名一日不能昭,我……无颜面对他们,也不敢跟南希郡主说话。”

  “南希郡主又算什么?你如今真是承认她身份了?当年明月公主生产之际,你我都还小,哪里记得那么清楚,你就说你妹妹手上有胎记,你当真看见了?”聂鸿志说,“你想看胎记,不能明面告诉她,只能可怜你,这事我只能劝你算了,说不清的!”

  萧兰佐沉默着搁下茶壶。

  胎记……他没看见,而且他也只是听说……翡翠说有,可也没见过几次。

  聂鸿志见气氛微沉,便又说:“况且,不靠她,你如今已经是正经五品锦衣卫,还在乎她吗?她都没帮你什么,算得了什么妹妹,告诉你,别看南希郡主,往上瞧,这次你差办得好,得升不是?”

  萧兰佐说:“八字还没一撇,南镇抚我还没坐稳,一味上冲未必是好事。”

  安南不说话,自然有她的道理,她能做的事无巨细,让人拿捏不住把柄,必然是有她的本事。

  她不替他求位,也是为他好。

  “这次你我都得小心行事,还真是玩命的勾当。”聂鸿志把狐裘掖好,说,“此次的事情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对方在暗我在明,查不清就会防不胜防。这次压的是我,下回呢?你自个儿也留心吧。我今日也不便久留,兰佐,过几日府里见。”

  聂鸿志说着起身,又环顾四周。

  “我看这院子也可以,你那儿钱若不够用,找兄弟知会一声就行。今日的事情,就别搁在心上了吧?”

  聂鸿志说着笑起来,萧兰佐也笑,两个人言归于好,仿佛毫无芥蒂,适才不过是玩闹而已。

  假笑没用。

  翡翠送走聂鸿志,一回院子,就见萧兰佐背着身面朝正堂站着,正用帕子揩着手。

  院外的斜阳横渡,萧兰佐的衣袍被映得猩红。他微垂的脖颈如玉白皙,仔细地擦着那修长无瑕的十指,上边分明很干净,他却像厌恶极了。

  “走了?”萧兰佐侧头问道。

  “如果真的讨厌,为何还不动手。”翡翠停在萧兰佐不远处,没再往前,而是俯身从地上拾起被踩碎的落叶,端详须臾,“一帮杂碎,江湖上的玩意,没什么本事。没打起来,太傅没有抵抗。师父也没有暴露。”

  师父若是动手,必然是暴露了。

  “师父用火烧毁了容貌,为的就是隐姓埋名,没有贸然动手才是上策。”萧兰佐把那方蓝帕子叠整齐,“先生不能久留在聂鸿志的手中,得想个办法。安南那边你先别说,我怕她自己动手去了,如今安南怀有身孕,她不能动气。”

  翡翠哑然,一晃而去,安南也回来好几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僵持了这么久。

  想不到她已然成亲,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翡翠揉碎叶子,没打搅萧兰佐的沉思。“安南,还好吧。”

  萧兰佐忽然转身,被余晖晃得眼花,他却不躲不闪,看向那巍峨皇宫。

  “好嘛。还好吧……”

  哪里好了?

  “你不放心吗?你想到什么了?”

  萧兰佐呢喃着,问翡翠,“那里边住的人是谁?”

  翡翠跟着看过去,说:“共主。”

  “不对,”萧兰佐眼神冷淡,讽笑道,“是利啊——周若失其鹿,天下群雄皆可逐之,他不过是利益使然才成了共主,明日阿猫阿狗。也能踏上那巅峰龙椅,谁能坐下,谁就是共主。”

  翡翠却不想萧兰佐竟敢这样说,惊愕之下,退后几步,才回想起来,却是如此眺望着皇宫,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更别提这天下共主了。”

  “你知道这世间君子无数,个个都是铁骨铮铮、忠诚不二的好人。”萧兰佐把帕子收回袖中,说,“可是……烟台江索驰身为边城守卫,为守住边郡散尽家财,虽然享有爵位封号,却每日食的都是咸菜芋头。到了江元洲这里,每遇战事必定军饷吃紧,因为与八大家素来不睦,所以即便战功显赫却至今没有封爵。若非知酒愿意,暖着她的身。送去的情意让他们轻易不敢接。痛快么?好像也不痛快。”

  “先问良心,再论快意,要做骨鲠之臣,就得舍小我、弃私欲。凡平一门忠骨全部战死,这就是大义炳然。我原家一生光明磊落,还是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若非母亲……我也是地狱恶鬼。”

  萧兰佐适才压下的疯狂再度席卷而来,他立身大笑,说:“翡翠,你根本不是害怕安南不认你,你是怕你做的事情,若是日后被她知道,怕她后悔、痛苦、难过,若是真的关心一个人,便不会想让她知道这件事情。”

  翡翠仰天叹息,说:“兰佐啊,有些事你也不的不信,现在你是萧兰佐,不是姚兰佐了?”

  是啊,他是萧兰佐。

  天际的余晖尽沉于夜,昏暗覆盖,梨树的枯枝张牙舞爪,在萧兰佐抬起的脸上映出阴影。

  “但这世间总要有人做乱臣贼子。我不信命由天定,倘若来日刀架颈侧,别说聂鸿志,就是萧远秋,我也不会刀下留情。聂鸿志嘴里讲的血脉正统,与我而言无异于痴人梦谈,刀锋过喉谁都要死,嫡出庶出无一例外。”

  唯有安南例外。

  寒夜凄清,昏鸦几声哀叫,萧兰佐回眸看着翡翠。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睚眦必报是我的信条,今日之事,我要聂鸿志拿命来抵。”

  风袭残云,刮落了枝头残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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