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先生，刚刚顾医生也落水了，好像还被呛着了，我想带她去医院。”

　　“嗯？”

　　眉梢微微一挑，韩相臣的唇线，更紧了几分。

　　“我还有一些事情要问她，完了会让人送她去医院的，你先回去吧！”

　　“可是……”

　　“李夜，你走吧。”

　　这一回开口的人，却是顾暖音。

　　声音听上去有些哑，人倒是镇定了许多。

　　“但是……好吧，那你小心一点儿。”

　　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李夜，在看到身边的女人眼巴巴地看着韩相臣的目光时，眼底一痛。

　　深深地看了站在他们面前的男人一眼。

　　眼神十分的复杂。

　　不过某人却压根没有将其放在心上，并未回应。

　　面对着这样现实的差距，李夜还是走了。

　　等他人一离开，顾暖音的视线中，就变成了一片黑暗。

　　这回过来的，是一件西服外套。

　　直接飞过来的，上面，还带着韩相臣残留的体温。

　　“把衣服换了！”

　　湿衣服穿在身上的确有些冷，加上刚才有些紧张，人就显得更加的狼狈。

　　自己这样糟糕的一面，顾暖音真心是不想被逼人看到。

　　尤其这个别人，还是韩相臣的时候。

　　只是，已经无可避免。

　　之前她还以为，自己早就在对方面前丢尽了脸。

　　再也不会更加的糟糕了。

　　如今想来，还真是想多了。

　　“嗯。”

　　简单地应了一声，手下动作不停。

　　等顾暖音换好衣服，为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在抬起了头。

　　视线里面的韩相臣一脸的淡然，并没有任何盛怒的痕迹。

　　“怎么回事？”

　　事情发生到了现在，也已经有了一阵子。

　　最初的慌乱已经过去，现在人也冷静了许多。

　　关于前因后果，顾暖音脑海里面也理清楚了个大概。

　　不过，在面对此时的这句询问的时候，她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我不知道……”

　　就算是说了，他也未必会相信的吧？

　　说不定还会认为这压根就是她自己的阴谋呢。

　　与其自取其辱招来一番嘲讽，还不如沉默着，什么都不说来的好。

　　只是，她的这份软抵抗，并没有被某人看在眼里。

　　勾唇冷笑，韩相臣眼底，闪烁着无人能懂的幽光。

　　“顾暖音，你是出事的时候唯一在场的人，你说你不知道，那还有谁能知道？”

　　“你其实就是想说，这件事情根本就是我做的，是吧？”

　　所以，这才是陈冰冰真实的目的么？

　　她自己固然不可能会有事，只不过是受点儿伤罢了。

　　但是却能够让自己，在韩相臣这里，永久地失去了话语权。

　　而且很显然的，她的这招，也已经有了效果了。

　　之前韩相臣还给了自己他的外套，可是现在呢？

　　“难道……难道你也不相信我？”

　　刚才那些人，说的话都是那样的难听。

　　虽然李夜嘴上说相信，可是有了那些照片，他的心里，其实也是在疑惑的吧？

　　真正的百口莫辩啊……

　　只是这个问题问出来，还没等到韩相臣的回应，顾暖音自己却是笑了。

　　“算了，你不用回答，我都知道。”

　　傻了不是？

　　她怎么能期待，他看待自己的眼光与众人不同？

　　他分明，那么讨厌她，比任何人，都讨厌……

　　“这跟相不相信没有关系，我只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不是被顾暖音的颓废所影响到，韩相臣的脸上，终于出现了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来。

　　人更是紧紧地盯着顾暖音的脸，生怕错过上面的任何一点儿表情。

　　目光如炬，一字一顿。

　　“有人亲眼看见你动手了。

　　他们说……你是因为嫉妒，因为记恨我跟陈冰冰搭档，所以才推了她。”

　　并不是在询问，已经是在称述。

　　语气隐晦，眼底隐隐有着难以言喻的期待。

　　只是这话，却是成功地刺激到了顾暖音的神经。

　　刚刚才经历了那般无助的时刻，没想到，转眼之间，就要被韩相臣来指责。

　　难道，爱一个人，就真的只能低到尘埃里么？

　　突然之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变得那么委屈起来。

　　以前不管怎么样，至少，还是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顾暖音觉着，自己可以忍！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他们说……他们说……呵呵，难道，只要有人说，你就信？

　　你有没有想过，要相信我？”

　　红着眼睛抬眸。

　　盯上那张似乎在什么事情，什么情况下都不会变色的脸，看着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的动作。

　　顾暖音继续还是笑，停都停不下来。

　　偏偏眼泪却又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韩相臣的这份沉默，看在顾暖音的眼里，无疑就认定了是在默认，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那么艰难的时刻都挺过来了，却仍然没有这一刻这么的绝望过。

　　吸了吸鼻子，她很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清晰起来。

　　“是！这就是我的目的！

　　就是因为我嫉妒，所以才动手推了她！

　　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那接下来呢？

　　韩相臣，你是不是要送我去坐牢？啊？”

　　“别笑了，真难看！”

　　分明是泪如雨下，还要强颜欢笑。

　　那个比真正的嚎啕大哭还要难看的表情，足足令韩相臣忍了又忍，才没有直接伸手去擦拭掉那些碍眼的水渍。

　　语气强硬地喝止，但是在听到她承认说，是因为嫉妒的时候，眸底的光线却是明显一亮。

　　而后，慢慢归于沉寂。

　　凭着豁出去的架势说完了那番话，顾暖音随手抹了一把脸，便静静地等着。

　　时不时还会抽噎出声。

　　看着韩相臣抿着唇不开口，半响之后，才留下了一句怎么听，都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嗯，我知道了。”

　　知道了？

　　就这样？

　　那然后呢？

　　似乎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顾暖音止住动作表情诧异。

　　尤其是在看到韩相臣居然直接转身一言不发地走了之后，就更加疑惑不解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

　　“或许，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吧？”

　　偌大的游泳馆里面，只剩下了一个人。

　　孤零零的，也更加的冷了。

　　表情落寞了下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顾暖音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然后，顿住了。

　　以前的韩相臣，就像是一个谜，她怎么都看不懂。

　　如今……是越发的不懂了。

　　期间，有人走了进来。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顾暖音扯了扯唇角。

　　“韩相臣，你不是……小陈？”

　　“太太，先生让我送您回家。”

　　“回家？”

　　回家等着警察上门？

　　韩相臣，你果然是心狠啊。

　　用了合上眼皮，挤掉眼眶中的最后一点儿水分，再睁开，视线果然变得清晰了许多。

　　“好，回家！”

　　人果然是容易贪心的动物，韩相臣不过只是对自己温和了一点罢了，她却就当了真。

　　以为还能回到从前！

　　果然是可笑啊，现在这个局面，才是真正符合情理的。

　　他，从来都不肯相信自己。

　　或者说是……压根就不屑去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