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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 无妄之灾(下)

静胡沙 楚江汉 3337 2022-05-28 09:16

  土狼握刀在手,目视杜大兄道:“你这老货还欲逞能?本爷今日便让你瞧瞧厉害!”说着阔背刀猛然一掀,刀光闪过,将支撑木屋的一角支柱砍去一截。这间小屋离地六尺高,全靠四角粗大的木柱支撑,这土狼一刀下去,便将四者去其一,木屋一角承载悬空,发出嘎吱声响,稍稍有些歪斜了。

  杜大兄脸色微变,以手撑着门框,连忙说道:“壮士有话好说,千万不可拆了房子!”

  土狼冷冷一笑,径直走到另一处立柱下,挥刀欲砍,只要这一刀下去,那四根立柱便去其二,整间屋子便有坍塌的可能。大刀刚举,突见一奇形物事破空而来,土狼连忙用刀磕击,一刀便将那物劈成了两半。那物事在地上滚了两滚,原来是一个鹿头骨架。

  其余沙匪见头领已然动手,岂甘落后?纷纷呐喊着动手。

  杜大兄独目闪过一丝精芒,身子突然一动,纵身跃出,手中已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剑气破空,刷刷两式便将挡在面前的两个壮汉手臂斩落,随而闪身,切到了土狼对面。

  土狼突见杜大兄暴起,身形飘忽如飞,微微一惊:此粗鄙老货竟有如此身手!

  不过土狼行匪大漠,过惯了刀口舔血的生活,那思惊诧只是一闪而逝。随而不惧反喜,胸中好战的血液被激发出来,鼻子朝天喷了口气,粗声道:“老货有些本事,本爷倒真小瞧了你,有何手段尽使出来吧!”

  这木屋依山面崖,仅在木屋东北一侧有一块方圆几近一丈的小小平台。这杜大兄便在离土狼不到五尺之距缓缓住步,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剑身,似重逢多年不见的老友,自语道:“青冥啊青冥,我杜弢已七年不曾使你出鞘,今日又要使你饱饮鲜血了!”

  任那土狼何等聪明,也不会想到在他面前的这个鸡皮鹤发,还眇了一目的荒野老叟,竟是七年前横扫荆湘的一方雄霸!当年杜大兄统帅流民,挺进荆湘,杀荀眺,败王澄,天下震动。后因遇陶侃及周访,棋逢敌手。长沙一战,杜军元气大伤,临贺一战,杜大兄身受重创,浮槎于桂水,幸为云游四海的王真人所救,又从皇甫先生处学得了些许医技,从此隐居山林,不再涉足世事。不想今日却被土贼上门滋事,毁家灭室。杜大兄虽埋名隐世,但为家舍,也不得不挺身应战。

  执剑在手的杜大兄已不复初时的苍老憔悴之气,突然之间宛若变了一个人,独目精光如电,身上充满了浓烈的杀气,当年那位挥斥千军的豪帅仿佛又回来!

  这土狼甫一接触杜大兄如电眼神,突然心生一颤。他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草原匪霸,手上的亡魂也不知凡几,但面对杜大兄的威凌之势,也不禁从心底涌起了一股惧意!

  土狼的那帮手下匪徒皆是跟随多年,久经战阵且心黑手辣。这群匪徒心中可没有道德准绳,往往是一拥而上,以群力殴敌。眼见杜大兄与大头领对阵,便有几个匪徒扑将上来,欲合力对付于他,另有几匪徒距离稍远,也是是跃跃欲试,伺机加入战团。余者更受肉香吸引,从各处攀上木屋。

  杜大兄急退几步,身转如电,刷刷几剑刺死两个匪徒。土狼见杜大兄出手便折了自己两个属下,心底一怒,大刀暴起,如劈山之电破空而来。杜大兄剑锋回旋,磕击在对方刀锋之上。

  杜大兄剑术在精,土狼却胜在力大,随即二人你来过往,刀剑交鸣,打得难解难分。那群恶徒便如附谷之蝗,纷纷攀在房上。这木屋支柱本就缺了其一,陡增重压更显动荡,各处咔咯乱响,摇晃不止。

  屋内的宋九娘感受到屋舍动荡不止,房中物什胡乱滑动,她自己也是四处磕碰,顿吓得惊声尖叫。

  土獭听得屋内有女子惊叫,顿时如充血般精神振奋,嗷嗷叫喊道:“屋内有女人!哈哈,今日好运至也,快快弄将出来,玩个通透!”

  那群蝗附的匪徒也是兴发如潮,挥刀劈开木墙,欺身屋内。

  宋九娘突见从两个匪徒破墙而入,连忙滚避至墙根。那两个壮汉腰裹羊皮,身上散发出长年不洗的腥臭气息,熏得九娘翻涌欲呕。那两个匪徒隐约见屋角坐着一个身穿兽皮,但模样娇嫩的小女人,眼睛不禁大亮。

  这匪徒跟随土狼横行多年,手中不知糟蹋了多少女子,但那大都是草原部落的女人,像这种娇滴滴的汉人女子还是第一次见过,眼放绿光,喉结耸动,如饿狼见到了羔羊。两人不约而同地伸出手去,抓向宋九娘左右臂膀。

  宋九娘手中寒光倏闪,嗖嗖两剑刺出,那两个匪徒只觉喉头一凉,紧接着痛感袭来,呼吸中带着自己的血液涌入肺泡。两匪呼吸阻滞,急忙用手掩住喉部,双足纷乱后退,从木墙破洞处跌出屋外。

  又有两个匪徒从天而降,未想坠力甚猛,竟将木屋地板砸出了两个大洞。二匪半截身子卡在洞内,一时挣脱不出。宋九娘趁机刺出两剑,直将二匪送上西天。

  闯屋匪徒越来越多,宋九娘虽随父兄学了一手剑术,但仅适于捉单,不适用群战。四面受敌下,剑术顿显破绽。她突然娇*啼一声,一跤跌坐于地。原来是不小心触动了尚未消肿的足踝,一下痛彻钻心。

  一个匪徒趁机欺身而上。宋九娘情急之下,短剑疾刺。木屋之内本就狭小,左右皆是滑离原处的物什,在狭小空间内,短刃恰好派上了用场。这几剑本是刺敌胸口,但因她只跌坐地上,那几剑便都刺在了匪徒的大腿上,恶匪吃痛,忙喊道:“小娘皮有些扎手,速速来援……”话音未落,宋九娘又是两剑刺出,这一次却刺到了匪徒肋下。那恶匪再次受创,急忙退出。

  土獭眼见连有几个同伴吃了暗亏,心下怒火腾腾起,喝道:“甭管那娘们了,放把火烧了她!”

  匪徒杀人放火最是拿手,有几个匪徒立时取出火熠,也不管屋内的同伴,四处放火。

  这木屋本就干燥,着火即燃,不多时便火光大盛。

  宋九娘见四处火起,吓得尖叫不止,目见屋舍四处起火,屋外群贼肆意鼓噪,她不知道该从何处逃身。刚站起来跳走了步,便撞上了横在身前案几,一跤又跌坐在地板上,情急之下,放声大哭。

  突听得一声巨响,一个高巨的黑影破墙而入,一把便抄起了宋九娘夹在左腋之下,闪身便往山壁一侧疾走。刚走出两步,木屋咔喇一下便坍塌了半边,腾起了大股浓烟,那火势更加大了。原来是那屋外的匪徒挥刀砍折了另一根木柱,木屋半边悬空,轰然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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