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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叹流水落花伤 021 手段

一枕黄粱半浮生 鹧鸪天 3586 2022-05-22 23:02

  我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感到穿白大褂的医生俯身听诊,我本能的往后挪动身体。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手上的针头,疼的我呲牙咧嘴。

  “诺诺,没事儿的!你别怕!医生只是为你检查一下。”

  姨妈的声音从侧面响起,我这才镇定下来。全身上下,从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疼。我拎起打针的手掌瞧了瞧:“我是怎么了?”

  “发烧,失血过多,还有营养不良。”姨妈握住我被包扎好伤口的手掌,她应该是哭过好多次了,嗓子说话都是哑的:“诺诺,你太瘦了,你现在才34公斤。医生说,你要住院修养一下。”

  比我出院的时候,又掉了2斤。

  医生顺着姨妈的话,简单说了些注意事项,接着从病房里出去了。我看看姨妈,静静的问她:“左亚送我来医院的?”

  姨妈点点头。

  我又问:“我昏了多久?”

  姨妈略微停顿:“8个小时左右……不能说你一直在昏迷,医生说,你是睡着了。”

  “原来是睡着了。”我揉揉眉心的位置:“我真的好久没睡过这么长时间了,就算吃安眠药,我每天也只能睡1、2个小时。”

  姨妈的脸色凝重,我问:“我的病,你知道了?”

  话题起的有点沉重,姨妈又开始流眼泪,她低低缓缓的说:“你来医院的时候,手上的伤口都被泡白了。医生怕血液感染,所以做了个检查……我知道了。”

  被人知道了,我反而觉得轻松:“现在你明白了吗?姨妈,我不能去享受生活。我不能,也不配。”

  “诺诺,你别这么说。”姨妈快速擦掉眼泪,劝慰道:“这病虽然比较霸道,但也不是必死无疑啊!我们找最好的医生,去最好的疗养院,还是能……你还这么年轻,你的好日子才刚开始!”

  透着血渍的绷带,插着血管的手背,皮包骨的胸脯……我对这具千疮百孔的躯体,早已经不在乎了。多活一天,抑或多活十年,于我没有任何的差别。

  “姨妈,我不想要浪费时间了。”我小心翼翼的把手掌从她手里抽出来,避免让上面透出的血迹沾染到她:“既然早晚都要死,我还不如把时间都用来做点别的事情。”

  “又是和卢生有关?”姨妈觉得不甘,但又无可奈何:“诺诺,你想怎么样?”

  晚上的大雨过后,气温骤然下降。屋檐上积水流淌的轨迹被保存下来,病房的窗口上都是一条条闪亮的冰凌,折射出寒冷的光。

  “姨妈。”我看着窗外,冷冷的说:“我要亲自感染他,感染他后,我要看着他知道我得病后的表情。我不用他道歉,我也不用他忏悔愧疚,我要他跟我一样的痛苦。我要跟他住在一间病房里,在我发病时我要让他看着。”

  “我要他知道我是怎么被艾滋折磨致死的,我也要让他知道他会跟我一样死去。”我被自己幻想出来的场景刺激到,兴奋的满脸通红:“我要让他没死的时候,天天活在不安恐惧和焦虑之中……这些情绪我太了解,它们杀不死人,但足以折磨人发疯。”

  “诺诺!”姨妈失声的叫我,叫过之后,她又哑然失笑:“你跟你妈妈,还真是像。”

  姨妈换了话题:“倪菲那面,进展的不顺利吗?”

  我摇头:“被她发现了。”

  “你虽然有决心,但毕竟还是太年轻。”姨妈一本正经的给我讲:“虽然你够沉得住气,可对于复仇的事情你完全没有经验。”

  我不想让姨妈以为我在防备她,解释着说:“姨妈,我以前没告诉你我的病,是不想拖你下水。”

  “我不是在埋怨你,而是在教你。”姨妈得意的笑:“你忘了我有五任前夫了?女人对女人的仇恨,永远大过她们对男人的仇恨。如果我没两下子,早就被那五个死鬼的女人们整死了。你以为郑亚娟真的像表面那么斯文吗?你姨妈我没有洞悉布局的锐利眼神,早被这帮老娘们玩死了……你要是想报仇成功,那你一定要听我的。”

  我想反驳,但却完全没有充足的理由,稍显无力的说:“姨妈,还是我自己……”

  “你听我的话。”姨妈强硬的给我掖好被子:“你好好睡觉,别让卢生看到你半死不活的样子,哪个男人都不会喜欢女人这个样子的。你现在这样让人连食欲都没有了,怎么还会有性欲?”

  “会有用么?”我很怀疑。

  姨妈打气的拍拍手:“你?你肯定不行。除了黄家赫,你还能抓住哪个男人呢?何况卢生这种人,你不用点手段,他是不会上钩的。而你的手段太拙劣,他依旧不会上钩。”

  提到黄家赫,我整个胸腔都是很奇异的感觉。有别于提起卢生时生猛的痛感,似乎是从肉里往外拔刺。拉回拉锯,缓缓的抽着神经疼。

  我尽量忽略掉这种感觉,转头问姨妈:“那我应该做些什么?”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姨妈的美丽中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一切,你都听从我的安排。”

  黄家赫被我气走后,这个世界上我唯一能够信赖信任的人也就只有姨妈了。我眼眶发涩,却已经哭不出眼泪。孤军奋战了太久,我早忘记有人并肩作战的感觉了。

  为了掩饰住自己澎湃的情绪,我闭上眼睛假寐。可能真的是放下心来,我竟然难得的睡着了。

  睡的时间并不长,但醒来之后全身都感到爽利。外面天已经黑了,姨妈收拾好东西送我回家。在车上,她再次提出要我去她家住的要求。

  “姨妈,还是算了吧。”我实话实说:“你现在知道我得了什么病,虽然一般情况下不会传染,但我还是感到不安。我住在我家,也是一样的。”

  姨妈也不再劝我,专心开车。

  卢生再次拿来的离婚协议,我看都没有看,直接签好字给他邮去。

  姨妈问过卢生来送离婚协议时的情景,她微微讶异:“卢生当着左亚的面叫你诺诺?等左亚走后,他又改口叫你吕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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