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素琴只好扯着线团往小树林里走，进去了那边小树林，女人蹲下身，做出翻遍的样子，同时想着逃走的办法。

　　刚才身上的五十块全被搜刮走了，老婆子回去后一定不会放过她。说不定还会拿针扎死老娘嘞。

　　这该咋办嘞？小豆子家是万万不能回的，回去还不把老娘打得皮开肉绽？

　　牛素琴想呀想，嗯呀嗯，绞尽脑汁，费尽力气。

　　牛素琴进去草丛，老婆子坐在那儿一边瞅一边等，两分钟拉一下线。

　　很快，两分钟后过去了，老婆子拽一下线团，冲里面问：“你拉完了没？咋还不出来，一屁股坐屎上了？”

　　“没有，你找啥急嘞，拉完不就出去了？你再等等，再等等。”牛素琴比她还有理。

　　“你是咋着拉的？别说拉泡屎，你拉一座泰山，也该拉好了吧？”老婆子不乐意了。

　　“你知道个屁！老娘拉肚子不行吗？一时半会儿拉不完，咋着？你着急着吃啊？”牛素琴那意思，老娘里面在拉屎，外面老婆你一直催，狗呀？心急着吃嘞？

　　老婆子没搭理她，懒得跟她斗嘴。只好在外面等，等啊等，有过五分钟，她又拽一下线团。

　　“你还没拉完？”

　　“没有，刚拉一半。我最近便秘，拉得时候有点慢，你再等等。”

　　“老天爷啊，你拉金子嘞，这么长时间？拉屎的功夫都够我做两顿饭了！麻烦死个人。”

　　老婆子继续等，这次等得时间比较长，足足十分钟，再拉拉绳子问：“你还没拉完嘞？快点行不行，再拉天就黑了。”

　　“……”这次小树林里面却没有人回答。

　　“牛素琴？牛素琴！”老婆子继续呼唤两声，可那边仍旧没人答应，雅雀无声。

　　绳子是似得，拉一下颤悠悠，老婆子吓坏了，娘隔壁的不会是拉脱水了，昏倒了吧？不行，我得赶紧去瞧瞧，好几万买来的女人，这样死了可不成！

　　于是，老婆子站起身，赶紧颠着两脚冲进了小树林。

　　进去以后，老婆子傻了眼，立刻目瞪口呆。

　　小树林里哪儿有牛素琴的影子？早就不见了，线绳系在一根树枝上，身子一拉树枝晃三晃，别说拉屎，地上干干净净，连片潮湿的地方也没有。

　　原来牛素琴接着尿遁逃跑了，来了个金蝉脱壳。

　　“这个死女人！简直气死我了！来人啊——！俺家的女人借着尿遁逃跑了，大伙快来帮忙抓住他啊——！”立刻！老婆子扯着嗓子喊开了了，赶紧冲进村子去叫人。

　　也赶上中午，小豆子跟老汉刚从地里忙回来活完，前脚跟刚进门，后脚跟还没来得及着地，身后传来老婆子的呐喊：“老头子，儿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老汉愣了，瞧见媳妇风风火火的，还以为她屁股上着火了。

　　于是问：“你咋了，风风火火的，屁股上着火了？还是被狼崽子啃了？”

　　“不是的不是的！”老婆子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一路跑回来，她上气不接下，差一点没过去。

　　“不是屁股上着火了，也不是被狼咬了，那你为啥晃得后脚跟打屁股蛋？”老汉又问，样子迷惑不解。

　　“是咱买来的女人逃跑了！”喘口气，老婆子终于说出来。

　　“啥？跑了？你是咋着看她的？一个女人也看不住，还活着干啥？拿脑袋使劲撞墙去，死了算了！”老汉气得须发倒竖，两条眉毛都是横竖起来，特别气愤。

　　好想一脚踹死媳妇，竟然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这根本不怪我，是她心眼太多，竟然接着尿尿，遁了……。”老婆子解释一句。

　　“那还说啥？赶紧追呀！”小豆子手里的水瓢掉在地上，老汉手里的锄头也跟着掉在地上，打个冷战。

　　于是，老两口赶紧冲上大街去叫人，扯嗓子一喊，呼呼啦啦叫过来十几个人。

　　小豆子也没愣着，赶紧冲进家里的猪圈，将里面那头老母猪解放出来，然后这小子的腿轻轻往上一抬，就坐母猪身上去了。

　　随手拿起赶猪的木棍，使劲在猪屁股上一敲：“驾——！”老母猪就哼哼迟迟冲出了家门。

　　想不到这小子还是个赶猪的好手。

　　十几号人一口气追出五六公里，直到天色黑透，也没瞧见女人的声音。

　　牛素琴真的跑了，女人跌跌撞撞气喘吁吁，直奔树林深处。

　　果然，她瞧见一条山道，直通后山，女人愤然不顾，一路奔袭顺着羊肠小道逃窜。

　　她忘记了饥饿，忘记了疲惫，鞋子跑掉一直也懒得回头去见，一口气翻越了两座小山坡。

　　目前牛素琴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赶紧跑！能跑多快跑多快，不然就被老婆子抽得浑身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等冲过山头瞅到另一座山的时候，牛素琴依稀记得还有三座山坡等着她翻越。她疲惫不堪，也摇摇欲坠，嫂子里直冒火，焦渴难耐。

　　这是一条不太宽阔的山路，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孤零零的大山莽莽苍苍，一眼看不到尽头。

　　天渐渐黑了，不远处传来野狼的嚎叫：“嗷——！嗷——嗷呜——！”让人听了毛骨悚然。可牛素琴一点也不害怕，而且一直在为自己打气。

　　到城里就好了，进去城里，自己就得救了。很快就能回到城里过上好生活，瞧见男人陆小凤，瞧见自己外甥。

　　思念的渴望让她鼓足了勇气，什么都抛掷在了脑后。

　　走啊走，跑啊跑，又冲出几公里。天知道这条弯弯曲曲的山路通向哪儿，而且女人完全迷失了方向，分不清东西南北。

　　就在她感到绝望的时候，忽然，不远处忽然传来叮里咣当嚎叫声：“哼——！哼——！哼哧哼哧——！”听到很清楚，那是猪的嚎叫声。

　　女人一下子瞅到了希望，挣扎着爬起来，冲不远处的猪招手：“救命——！救救我，救救我啊！”

　　猪跟人越来越近，快速冲他跑过来，等到走进牛素琴才瞅清楚，立刻感到不妙。

　　第一个瞧见的是小豆子，身后是老婆子跟老汉，紧跟着是一群青年。

　　老汉的眼神特别凌厉，脸上穷凶极恶，还在猪的身体上冲她呼喊：“牛素琴！站住！别跑——！”

　　老婆子也在骂：“娘隔壁的小臂燕子，竟敢接着尿遁逃跑，抓住你非扒皮抽筋！”

　　原来这些人不是过路人，而是从黄村来的追兵。

　　牛素琴吓得六神无主，只好往会跑，可他的腿再快，也快不过这么多人，很快就被追上了。

　　五个人青年前后包抄，分别堵住了山道，牛素琴插翅难逃。

　　终于，她被几个男人摁在了地上，两个摁胳膊，两个抬腿，一个抱脑袋。

　　女人竭力挣扎呼喊：“放开我！王八蛋！把老娘放开！”

　　“放你麻痹！”老婆子首先骂一声，然后二话不说抄起地上的木条抽在了女人的身上，立刻！一条鲜红的血淋在牛素琴身上展现。

　　“啊——！”女人发出一声惨嚎，仍旧在骂：“狗曰的老婆子，有本事打死你爹！打不死我弄死你全家！”

　　“小臂燕子，还敢嘴硬？我抽死你，抽死你，抽死你！”啪啪啪三声，牛素琴身上又挨三下，血淋淋的印字透出鲜红的血液，染湿了衣服。

　　牛素琴倒了大霉，足足被老婆子抽了几十下，衣服被抽得破烂，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全都是血。

　　女人的脸蛋上，胳膊上，两腿上，全都是血印字

　　几十下下去，牛素琴被抽得昏迷，昏死在了树林里。

　　就这样，牛素琴被几个青年抬死猪那样抬回去了。

　　第一次的逃走计划最终以失败告终。

　　回到家的视乎已经半夜，小豆子首先将老母猪送回猪圈，关上门。

　　老母猪是他的工程，不是老母猪，他还追不上牛素琴。

　　眼瞅着老母猪趴在窝窝里不动弹，小豆子竟然还感慨：“今天你有功了，我高兴，晚上给你加餐，多吃点，吃得白白胖胖，改天杀你的时候也有肉。”

　　也不知道老母猪通人性还是咋着，小豆子说完，它猛然站起，肥壮的身体冲墙头一扑而上，跃了过去。

　　老母猪的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小豆子，眼睛里面还透露着凶光。

　　心说：本母猪帮你这么大个忙，不知道感恩道谢就算了，竟然还想吃我？你这种人咋不去死？

　　奶娘的，本母猪先给你一口！哼哧！老母猪的嘴巴张大，小豆子的腿就被啃了一口。

　　立刻，男人发出一声凄惨的嚎叫：“啊——！”腿上血淋淋的，哪儿都是血，顺着裤子流淌下来。

　　小豆子差点吓死，不知道老母猪为啥发疯，竟然咬他。

　　他又气又怕，气，是他好像给老母猪一脚。

　　怕，是他不敢动弹，好担心老母猪在他的腿上再来一口。

　　这孙子跟屁股上着了火似得，刺溜！抱起牛素琴窜进了屋子。

　　腿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小豆子咬牙切齿，痛不欲生，怎么也按耐不住嚎叫起来：“哎呦，我滴个亲娘嘞！娘隔壁的死母猪，你发啥疯了？咋咬死老子？”嗷嗷叫两了嗓子，他才觉得痛快了。

　　男人的眼睛一转，瞅到了地上的牛素琴，女人还在昏迷。

　　立刻！小豆子感到火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一挥，女人的身体就扔他炕上去了，好比一条脱网的鱼，叽里咕噜滚出去老远。

　　小豆子没搭理她，反而再次关上门，冲外面的人群招呼道：“大家辛苦了，走！咱们喝酒去！庆祝胜利！”

　　果然，男人们纷纷端起酒瓶子，叮叮咣咣撞在一起，好多人都光了脊梁，衣服搭在肩膀上，好像打了胜仗凯旋归来的士兵。

　　小豆子是后半夜走进屋子的，喝得醉醺醺。

　　这时候牛素琴已经醒了，女人没有关心身上的伤势，而是在破口大骂，一个劲地骂死老婆子，咒他全家不得好死。

　　瞅着男人进来，牛素琴没鸟他，继续骂：“死老婆子，有种出来，老娘要跟你华山论剑，一争雌雄！瞧老娘好欺负是吧，信不信抽死你？！哎呀，好疼，狗曰的，下手真重。”

　　“素琴，咱不闹了……好不好？我到底哪儿不好，哪儿对不起你，为啥要走啊？”小豆子问。

　　“我说了，这儿不属于我。”牛素琴气呼呼瞪起俩眼儿。

　　“那你说，哪儿适合你？”

　　“城里，只有城里才适合我，像你们这种破山村，老娘都不稀罕瞧一眼。”

　　牛素琴的话明显就是在侮辱小豆子，可男人竟然没有生气，反而顺着她走，说：“行行行，我们这儿破，比不上你们哪儿……行不行？”

　　“知道还不放我走！说不定老娘舒服了兴业还能把你家弄出这个破山村。”牛素琴咧嘴一笑，竟然嘚瑟上了。

　　“我不会离开山村的，你也不会离开的，咱俩是两口子，一定会和和谐谐白头到老……嗝儿！”

　　“白你妈个头！到你娘个蛋！有本事你来呀，老娘克死你！”女人翻脸的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刚才还高高兴兴一脸笑，一秒就变成了生死仇人，不捅死你不解气。

　　“告诉你，别以为我不敢，我是在让着你！”小豆子气呼呼说，感到了侮辱。

　　“那你来呀，曰、了我呀，也不瞧瞧自己有这个本事没。”牛素琴更加不屑，撇男人一眼。

　　果然，小豆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飞身扑上你诉求，立刻要非、礼她。

　　心说：老子就不信邪！你别动，看我能不能曰、了你！

　　哪儿知道刚迈出一步，刚好地上有个木棍，他一脚绊在木棍上，咣几！来了个黄狗吃屎，趴在了地上，牛素琴的衣服角都没碰到。

　　小豆子仍旧不信邪，非要得逞不可，咬牙再次扑向了牛素琴。

　　这次更倒霉，偏赶上老婆子今天没喂狗，狼狗来屋子里偷东西吃，不小心瞧见了一男一女。

　　狼狗大吃一惊，吓得后退三步，暗道：奶奶的，这男人的谁？竟然在俺家非、礼女人，那还得了？

　　给你点教训，咬你一口，让你在本狼狗的地盘撒野！

　　于是，狼狗怒了，飞身一跃，张嘴就咬，哼哧！咬在了小豆子的屁股上。

　　男人发出一声惨嚎：“啊——！”疼得他从炕上跳了下去，捂着后面蹦跶了三蹦哒。后面差点被撕裂。

　　“啊——！死狗！竟然咬我，我的屁股啊……。”小豆子都要哭了。

　　“说你没那本事，你还不信，这下信了吧？”牛素琴又冷笑一声。

　　“白虎星……你竟然真的是白虎星！天儿啊！”小豆子扭头就跑，跌跌撞撞冲出屋子，又到北屋找老娘缝屁股去了。

　　牛素琴叹口气，坐在炕上一夜没睡。木条抽出的伤口传来阵阵疼痛，让她彻夜难眠，。

　　女人感到痛苦无比，哇！地一声，竟然哭了。眼裂扑簌簌流下。

　　她想外甥，想陆小凤，想回城里去，可老天仿佛断绝了她所有的道路，将她彻底封死在了这个破山村。

　　可牛素琴不服气，她还不信了，这个破山村老娘早晚要逃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