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钱，还有弟弟要养，爹娘就把我买进春满楼了。天底下只有月欣姐姐对我最好，小红……小红没地方去。”

　　天底下只有师傅对我最好，我没地方去……

　　记忆又被勾起，稚嫩声音里的天真让风月欣心里一阵厌恶。她忽然起身抽了小红手里的卖身契，几步到角落里的灯笼那里，把卖身契伸进烛火，纸灰立刻四散洒落。

　　“那就随便去哪里。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已经不是你的‘月欣姐姐’了，跟着我没什么好日子。”

　　她孑然一生，以前是，现在更是。前路茫茫，她不需要带上一个累赘。

　　小红被她冰冷的语气吓傻了，忘了哭泣，只是呆呆看着卖身契在烛火下化为灰烬，看着风月欣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侧脸。

　　大火之前，她的月欣姐姐生得极美，跟天上的仙子一样。她的月欣姐姐温柔贤淑，待她好得跟妹子一般。大火之后，她的月欣姐姐变了，冷得跟冰雕美人一样。她伺候得战战兢兢，但并不想离开。

　　现在，她的月欣姐姐，不要她了。

　　小红最后还是没有离开，还是照常这么伺候着，没有半分懈怠。

　　风月欣没说什么，由得她去。自己还是作着自己的打算。首饰铺子的老板亲自送了面具过来，牡丹春一听那价钱，立刻大喊大嚷，生砍出了个折扣来。

　　铁匠铺子里订做的东西也给拿了回来。

　　面具是纯银制造，遮住了鼻尖以上的大半张脸。一半光面，一半做磨砂效果。首饰店里的师傅手艺不错，做得贴合。那天让店里的小丫头打了半天的脸模，还是挺讲究的。

　　匕首就比不上原先的那些了。四柄匕首比一般的要小一些，刀身薄，但是这工匠手艺不行，并没有达到她想要的薄度。不过握在手里耍了几下，比那些普通匕首要称手些。

　　订做这些东西，都是仰着“第一花魁”的名号和她帮牡丹春赚钱的能力。牡丹春不敢不付钱，但是月欣知道她一定会把这些都记在账上。

　　跟牡丹春要钱是不现实的，她可以用帮牡丹春赚钱来谈条件，但是想分成就难得多了。那根本就是要剐牡丹春身上的肉下来。

　　她每天的吃穿都是春满楼里提供，每月有十两银子的零花。以前接客的时候，客人有赏钱都是牡丹春收了，分到她手里不过是百分之一。所以其实这北辰第一花魁没什么钱，倒是客人送的首饰可以私藏下来。

　　这也是梳妆柜那暗格里藏着的盒子里最主要的来源。

　　风月欣暗想着这盒子暂时不能动，以后如果她离开春满楼还能派上用场。但银子，她也是要想办法弄一点的。

　　重生之后，这具柔嫩的身体让她觉得很无奈，没有凌厉的身手让她很没有安全感。趁着午休的时候没什么人走动，风月欣拿着匕首准备到小楼的院里活动一下。

　　风月阁是第一花魁单独的居所，牡丹春为了保证她的身价，没有付上高额银子的是不能随便上来的。所以还算比较隐蔽。

　　风月欣从狭窄的楼梯走下去，手里把玩着那几把匕首。楼梯直接连通到小楼外，朝外的一边做成了全副的窗格子。午后的阳光太晒，为了遮挡阳光，小红把竹帘子都给下了，外头的人看不到楼梯上的情况。

　　走到楼梯最后两阶的时候，小红的叫声突然传来。声音有异不同平时，风月欣停下脚步，在原地拨开了竹帘子，从缝隙里望出去看。

　　小红在院子里和个男人靠在一起。男人只看到背，小红的脸上满是惊恐。虽然有些距离，风月欣却看得分明。

　　那男人搂着小红，口中还在淫笑，什么意图清楚得很。

　　“冯、冯五，你别动月欣姐姐！”小红挣扎着，但弱小的身躯根本不可能挣开。

　　冯五淫笑两声，从腰带里掏出一包东西。“给我放进月欣的茶里，然后通知我，我就放过你。”

　　一听他要自己做的事情，小红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不行不行！我不会帮你干这种事的！妈……妈妈也不会让你碰月欣姐姐的！”小红搬出了牡丹春，希望身为牡丹春表弟的冯五能退缩。

　　谁知冯五根本不在乎，一脸横肉乱笑。

　　“哈哈，月欣现在又不接客，谁碰她妈妈都管不着！”他伸手掐住小红的脖子，表情瞬间变得凶狠，“不听话，我连你一起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