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都市娱乐 白子画花千骨永生恋情

《白子画花千骨永生恋情》正文 010章:师徒决裂

  转眼已是月余。

  绝情殿桃花如雨。

  花千骨在殿后练剑,硬着头皮将一套剑法使了一遍,明明上一世已练得如鱼得水,如今却僵直得活脱脱像个螃蟹。

  花千骨纠结的皱起了眉头,转身瞧了瞧,怯声道,“师父……”

  白子画睁开眼来,对上那满含期待的水灵眸子,微微一叹,“剑势不畅,有形而无神。”

  花千骨泄了气,沮丧万分的低下头,前一世她勤奋好学,他教的剑法她都能很好的融会贯通,对此,师父一向是夸赞的,哪想到如今自己却丢脸到这种地步。

  又偷看了眼那抹白得纤尘不染的身影,更是自惭形秽,花千骨委屈的吸吸鼻子,站在原地揪着衣角发愁。

  白子画见此,不由一叹一笑,张手唤她过来,接过她手中的剑,柔声道,“不要练了,不急。”

  她转世之后,前世的修为早已丧失,在云山的几年里又痴傻得一窍不通,虽然后来恢复了记忆,记得了那些剑招,根基却是一丝不剩,再加上期间她神魄不全,无法修习仙术,如今重新拾了起来,这样的剑式,对她着实是勉强了。

  “徒儿要加把劲才行。”花千骨咬着唇,呐呐道,“我现在连幽若都打不过……”

  想她前世勤劳刻苦,根基打得稳,修为虽不算有成,却也不辱师门,哪想转了一世,却连区区一套剑法都练不好。

  白子画心中不舍,遂安抚道,“剑法贵在修心,心中平和,剑法不练也可,至于幽若……”

  他望着她,带了丝笑意,“你不需打得过,师父打得过就是了。”

  前世教得多,却也悔得多,如今的心境已大不相同,潜意识不愿再教她过多的术法,盼她远离无谓的是非,一世简简单单的与他相守,她有他保护,仙术上的过高追求着实没有必要。

  花千骨瞪大了眼,师父的意思,是不是她打不过幽若也不怕,有他罩着她?

  她、她家师父竟然学会了以大欺小!

  可怜的幽若……

  不过……嘿嘿,她满心雀跃的想,原来师父也是可以很邪恶的!

  可就算师父不介意,堂堂长留上仙的徒弟仙术差成这般,若是被人知道,也实在丢她家师父的人。

  她决定了,她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他争气些!

  “师父,您再重新教教徒儿好不好?”花千骨哀求道。

  白子画无奈一笑,虽不愿她再多修仙术,她既想学,他教教也无妨,方正当初那场“两年”的赌局,他对这丫头的意志力已有了些了解,他陪在这里,她无不心猿意马,哪里真学得下去。

  咳咳,他很是放心。

  片刻,又想了想,轻抚着她的头道,“这几日不行,近来北海频现异象,为师欲前去……”

  话未说完,眼见花千骨小脸灰败了下来,心中徒地一软,不由柔声道,“你随为师同去?”

  他也不放心让她离开视线,他若想带她去,无人阻的了。

  花千骨眼睛亮了亮,转念又想起了世尊拉得老长的脸,后怕的吞了吞口水,“算、算了……”

  花千骨抱着他的胳膊可怜道,“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白子画斟酌着,“最多十几日。”

  花千骨露出笑来,“也好,师父不在的时候,小骨专心练练剑法,等师父回来,一定让师父大吃一惊。”

  白子画蹙眉,心中一番滋味,他要走,她都不会不舍得吗?

  神色有些怪异,幽幽道,“剑法如此重要么?”

  “嗯!”花千骨举着小拳头信誓旦旦,“小骨想变强一些,总让师父保护怎么行。”

  白子画怔住了,在云山时她也曾说过这样的话,难道保护她不是他的责任吗?

  张臂将她揽近些,他望着她轻问道,“不想让师父保护了吗?”

  令人沉醉的气息一靠近,花千骨不争气的热了脸颊,望着他小声却坚定道,“师父应该由小骨来守护!”

  他一阵恍然,微微一颤,原来这一路走来,她都是抱着这样的信念在守护他的么?偷盗神器,妖神出世,也不过是为他一人义无反顾,即便师徒二人早已是无法挽回的境地,瑶池上她依旧用身体为他挡了一剑,而他回报他的,竟是那穿胸而过的横霜……

  心下狠狠痛了起来,将那小小的身子拉入怀里,紧紧抱住,即便是现在,他也时常做着重复的噩梦,梦里她冷望着他,眸子呆滞得吓人,他伸出手来,她的身子却飘得更远,让他连触碰都不能。又仿若她临死前那一抹笑,狠狠凌迟着他的心魄,血色漫天漫地,生无路,死无门,每每惊醒,无不绝望至极的将她揽得死紧。

  他与她之间,从来都是苦难多过欢乐……

  他埋首入她的颈间,闭了闭眼,幸好她终于原谅了她,他们之间,还有无数个百年……

  傍晚。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四周一片寂静。

  一个身影嗖的穿过庭院,轻手轻脚的往自己的屋子溜。

  “青萝。”

  身后,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沉沉唤道。

  舞青萝僵直了身子,浑身冷汗的扭过头来,月色如水,照在那抹颀长身影上,令人辨不清神色。

  “师、师父……”心中暗叫不好,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笙箫默看她一眼,淡道,“怎样?”

  什、什么怎样?舞青萝傻愣愣的说不出话。

  笙箫默不耐烦的皱皱眉,目光往某一处飘了飘。

  舞青萝呆了呆,终于反应过来,原来他半夜三更堵在这,就是为了问她连城的情况?

  原来他早就料到她会去偷偷看她……

  结巴道,“师、师妹还好……”

  还好?笙箫默皱皱眉,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他之前见她脸色苍白得吓人,绝不是“还好”的模样。

  笙箫默叹口气,“没什么了,你去睡吧。”

  舞青萝逃过一劫,忙低头落跑,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犹豫道,“师父,您若担心她,不如亲自去看看……”

  一道视线冷扫了过来。

  舞青萝哆嗦了哆嗦,颤道,“当、当弟子没说……”

  周遭又沉寂了下来,笙箫默定定的望着不远处那抹微光,幽幽一叹,转身回殿。

  月过中天。

  许久辗转,他略有些挫败的起身,心绪烦乱,却又不知缘由,双眸沉沉的盯着不远处的黑暗,不由一阵懊恼。

  想他从前吃得饱睡得暖,每日皆要睡足七八个时辰,何曾想过,自己竟也有这般难以入眠的一天。

  既睡不着,干脆盘膝而坐,以静心之咒入定养神。

  四下漆黑,不知又过了多久,屋外突地一阵微动。

  笙箫默敏锐的睁开眼,透过窗户,只见远处一抹黑影一闪而过。

  是谁?

  竟敢来他销魂殿偷偷摸摸?

  神色不由一紧,青衫一扬,人早已如风般追了出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那人竟并未停顿,反而径直向殿外掠去,笙箫默暗中跟着,只见那身影一路行到后山桃林,在那方引了上古神泉的碧池前停了下来。

  翻手默念一阵,眼见那池水从中劈了开来,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黑衣之人旋即一跃而入。笙箫默大惊,方才那人用的,分明是他长留的术法,而这池下埋的何物,除他师兄弟三人之外鲜有人知。

  那是长留镇派之勾栏玉!

  黑衣人行到隐洞中,抬手扬起周遭的光烛,四下大亮,他望着眼前静静漂浮的一方勾玉,默了片刻,刚伸出手,却冷不防身后一凉,一柄长剑已顶上了他的后心窝。

  笙箫默执剑冷哼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借了狗胆。”

  黑衣之人浑身一僵,扭过头来,定定望着他不语。

  他冷笑一声,“你这小贼是自己露出真面目来,还是让我动手,顺便毁了你的脸?”

  黑衣之人一叹,未料到功败垂成,也知道打他不过,垂了垂眼,伸手揭开蒙面的黑纱。

  脸庞映照在光亮的烛火间,她笑看着他瞳孔中霎时而来的万分惊怒。

  下一瞬,青衣一掠,他已上前一把狠掐住她的颈子,从未有过的滔天大怒。

  “你找死是不是!!”

  连城喘息困难,望着他犹有些恍若梦中,她本以为他早已睡了,他从前都是早早便睡,日上三竿才起身,怎么想到此番竟会惊动他。

  莫名一笑,“儒尊,不如再用力一分。”

  笙箫默眼睛瞪得老大,指间关节吱吱作响,受她如此挑衅,却竟依旧下不去手,不由恨极,望了望四周,勾栏玉依旧安静的漂浮在半空中,剔透而晶莹,笙箫默咬牙,抓了她闪身而出,抬手重新在那池上印下封印。

  销魂殿她的房内,大门猛地被人一脚踹开,她被他狠厉一甩,重重摔在地上。

  全身骨头都隐隐发疼,她挣扎着支起身子,长剑已逼至颈上,他望着她满是冰冷,声音暗含嘲讽与狠绝,“南域连城,你来长留,究竟有什么目的?”

  连城淡笑一声,平静道,“你方才不是看到了,盗勾栏玉。”

  盗勾栏玉……

  盗勾栏玉!

  笙箫默怒极反笑,他教的好徒弟啊!

  他罚她三年面壁,本就是轻判护短,她竟罔顾他的话,深夜潜出去犯此罪行,须知勾栏玉一盗,长流必起波澜,届时只怕又是一场涂炭!

  “前些时候南域仙尊借玉不成,所以你便替他来盗?”

  她闻言,忽然沉默了下来,低下头不再言语。

  一道惊雷突然劈入脑海,震得他头皮发麻,他圆睁着眼睛死盯着她,“山脚下恰逢蚀日,你受齿鞘二妖挟持,可是真的无力反抗?!”

  “不是。”她抬头,坦然道,“他们上山欲盗勾栏玉,若当真得手,我从他们手中再夺,自然容易过从长留来取。”

  “好!很好!”他沙哑,原来是他认人不清,才给长留留下了这样的孽障!

  忽然觉得自己竟是如此可笑,如何又能承认,前一刻,他还在为她的身体忧心,下一刻,她便来盗他长留的勾栏玉,欲至他于不仁不义之地!

  额头青筋隐隐跳动,他俯身掐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来,一字字道,“那玉上印了白子画数道仙障,你以为,凭你,可盗勾栏玉?”

  连城一愣,片刻神色忽然缓了下来,闭眼轻声道,“师父,你动手吧。”

  他重重喘气,脑袋几欲裂开,长剑又往前逼近了几分,锋利的划破她瓷玉般的肌肤,眼看她颈子上那狰狞撕开的口子汹涌的冒着血。

  杀了她?他下不去手……

  把他交给摩严?她的下场,定比死还痛苦!

  他恨自己不争气,剑锋一转,毫不留情的刺穿了她周身几个大穴。

  浑身的血漫了出来,染透了她紧束的夜行衣,她苍白着脸,连站都站不起来。

  方才他的几剑,废了她一身的修为。

  他冷然道,“你这孽障!若再有什么天理不容的念头,最好给我打消的干净!涉及长留,我绝不手软!”

  她脸色苍白如纸,倒在血泊中,幽幽道,“师父,你已是手软。”

  她犯此大错,被他人赃俱获,他竟然都不忍杀她,而只是废了她一身修为了事。

  “你!”她的倔强令

  他气恼万分,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右臂,一用力,只听一声清脆的骨头碎裂声音,她咬唇痛得钻心刻骨。

  他松了手,退后两步,“不要挑战我的耐性,你若再死不悔改,我绝对亲自取了你的性命!”

  眸色深若死井,他转身而去,在屋外设了强界,再不许她踏出门一步,也不许任何人探望一眼。

  今日之事,他违心的包庇已令他自厌至极。

  若有下次,他绝难再饶。

  长留山下,花千骨苦着小脸抱着不放。

  白子画一叹,抚着她的头,“你既不放手,不如———”

  摩严一瞪。

  花千骨嗖的收回手,飞奔回幽若身旁,“师父慢走……”

  白子画黑线……

  身侧,笙箫默犹豫道,“师兄,不如就我与大师兄二人去……”

  他心中沉沉,生怕再生出什么事端,白子画若在,他自然放心许多。

  幽若好奇道,“儒尊,你最近怎么啦?”

  他最近实在有些不对劲,常常不自觉的便皱起了眉头,性子也沉了一些,与他从前“没心没肺”的模样相去甚远。

  当然,她绝不承认她是在八卦……

  笙箫默挑挑眼,凉道,“掌门,如今竟然学会了‘关心’本尊,看来改日要谢谢彦月,一定是他教得好。”

  嗷呜,救命啊!

  她错了,她怎么能妄想斗得过他?!

  刷的跳开老远,聪明的和他拉开距离,幽若装傻,“儒尊是哪个?本掌门认识吗?”

  “唔。”笙箫默不紧不慢道,“的确不认识。”

  另一边,白子画看了看花千骨,淡道,“不必了,我随你们同去。”

  末了,又望着她道,“我早些回来。”

  花千骨笑嘻嘻点点头,趁人不注意上在她家师父脸上偷了个香,然后拉着幽若一溜烟跑上了山。

  白子画望着那跑得飞快的小身影,不由唇角弯了弯。

  身侧,摩严重重咳了咳。

  白子画淡淡看他一眼,径自往前走,“师兄,若看不惯,不如闭上眼罢。”

  “噗……”笙箫默笑岔了一口气。

  摩严一口气没背过去。

  白子画一走,幽若立刻以一副小霸王的姿态霸占了花千骨的床,死缠活缠着要与她一同睡。

  开玩笑,骨头师父平常只有尊上可以抱,别人连衣角都碰不到,如今尊上不在,她自然要抓紧机会,抱着香喷喷的“骨头”做个好梦喽!

  花千骨无奈的被她扑着,松了松几乎将她勒断气的脖子,委屈道,“幽若,你若想抱,可以抱彦月嘛。”

  话未说完,一个粉拳招呼了过来,花千骨急忙一躲,望着她涨红的脸皮赔笑道,“好幽若,不闹不闹,陪我说说话。”

  幽若变脸,笑嘻嘻点点头,又往她怀里窝了窝。

  片刻的沉寂,花千骨望着屋顶,幽幽道,“幽若,师父说,北海频现异象……”

  “唔。”幽若含糊应了一声。

  花千骨小心翼翼道,“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从前闯的祸……”

  幽若睁大了眼,她又想到了哪里去?!

  花千骨委屈道,“不是我多心,可北海徒然生变,前些时候世尊也说天象颇有蹊跷。”

  幽若叹气,“妖神之力都回归了十六件神器,哪里还有什么残余的影响?!”片刻,小声道,“骨头师父,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这老头子,总是爱往最坏处想。”

  “嗯。”花千骨点点头,自我安慰一番,又道,“北海……我听说北海有个雍璃太子?”

  “正是正是。”谈起八卦来,幽若来了兴致,“唔,那可当真是清贵气宇,十足的俊美非凡……”

  “只可惜……”幽若咂咂舌,“当年连城那一刀可真是不留面子……”

  花千骨想了想,道,“我觉得传言不真。”

  她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个蛮不讲理之人。

  幽若扬高声音,“若不真,那雍璃太子为何不辩解?哪个男人受得了这样的谣言?”

  “也对。”花千骨点点头,又哼道,“前些日子那赫连百潇又是谁?”

  那小子上次占她便宜的仇,她还没和他算!

  幽若撇撇嘴,“左右一个纨绔子弟,不过他上次赏霓漫天的那几巴掌,当真让我刮目相看。”

  花千骨好奇道,“他真的这么厉害?”

  “哼哼,他倒不算厉害,顶多也就是嘴皮子上的功夫,不过他身后那位,可是的确有分量。”

  见花千骨瞪着大眼看着她,幽若含笑继续道,“他身后每日跟着的那黑衣护卫,名为南衍陵,可是个厉害人物,骨头师父,你可知斗阑干与蓝雨澜风是怎样一回事?”

  花千骨“咦”了一声,道,“不是斗阑干身受重伤,恰逢蓝雨澜风出手相救,养伤期间生了情愫吗?”

  幽若笑道,“旁人都这样以为,养伤时生了情愫不假,受伤的理由却被瞒了过去。”

  八卦乃是天性,花千骨顿时来了兴致,只听幽若彷如说书一般,说得绘声绘色,“那时战神之争,南衍陵赢得毫不费力,可他却急流勇退,不欲做天界的战神,宁可只做赫连百潇身侧的小小护卫,如此,战神之位便顺理传到了斗阑干的头上,男人间的战争怎能等闲视之?斗阑干不服自己是白白捡了个战神,于是便叫嚣着要与他再打,誓要决一胜负。南衍陵性格冷静,处事果决,对此颇不以为然,故而九重天上那一战,斗阑干全力以对,南衍陵却只守不攻,只想应付过去了事,谁知道斗阑干一气,竟不小心将一旁观战的赫连百潇推下了九重天……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不动色的南衍陵,登时便怒了!一脚将他踹了下去,作为人肉沙包接住了赫连百潇,赫连百潇没受什么大伤,斗阑干垫在底下,却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数十丈深的大坑,南衍陵携了赫连百潇,头也不回的拍拍屁股走人,可怜斗阑干摔得骨头都快散了架,法力更是使不出来,狼狈不堪,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一点点往上爬……那个坑就砸在东海海畔,斗阑干狼狈的爬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露出了头,却被不巧经过的蓝雨澜风一脚又踩了下去……”

  “哈?!”花千骨瞠目结舌。

  “所以喽。”幽若甩甩手,“他们两个起初也是见面便掐得厉害,哪知最后打着打着竟种了情根……”

  花千骨张大嘴巴,惊讶万分,斗阑干的身手在瑶池上与白子画较量时,她是见过的,南衍陵竟还技高一筹,实在令人吃惊。

  幽若又道,“有人说,南衍陵的身手与杀阡陌不相上下,嘿嘿,我倒真想看看他们两个对打的样子。”

  花千骨敲敲她的头,哼道,“不怀好心!”

  幽若两眼放光,“骨头师父难道不想看?杀阡陌可是魔界第一美人,届时一定是风云变色,日月无光,足以记入长留野史,流芳百世啊!”

  花千骨撇她一眼,哼哼闭上眼,却不知,幽若无意的一句话,日后竟一语成谶,还好死不死的给赫连百潇送了份大礼。

  窗外隐隐蝉鸣,四下已是一片悄然。

  夜已经很深了。

  幽若睡得沉沉,迷迷糊糊中一翻身,旁边却是一空。

  她昏昏沉沉睁开眼,见骨头师父没了踪影,又看看窗外一片漆黑,也不知是何时辰。

  不由揉揉眼,往外一看,果不其然见到那抹白色小身影。

  于是打着哈欠披衣出去,缓缓的跟上,拉着她道,“骨头师父,怎么还不睡。”

  花千骨仿若未闻。

  幽若发现不对劲,急忙去拦,“骨头师父,你怎么啦?”

  她和平常似乎不太一样,愣愣的望着远处,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很想去后山看看。”

  “后、后山?”幽若傻了,那点睡意登时跑了个没影,望着身前那不甚真切的身影,狠狠吞了吞口水,“骨头师父,你别吓我好不好。”

  花千骨径自往前走。

  幽若拦不住,急忙跟上,一路急得乱转,“骨头师父,我们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拉拉扯扯间,竟已至后山桃林,幽若眼见她在那一方碧池前停下了脚步,不由心中咯噔一响,忙拉住往回走,“骨头师父,听我的,回去!”

  花千骨的力气却突然出奇的大了起来,任她怎样拉,楞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眼前突然光芒大盛,水波翻转,封印破了开来。

  是谁在耍把戏?!

  幽若白了脸,急急四顾道,“哪个混蛋?你出来!”

  然而四周回应她的只有空荡的回声。

  就在这个分神间隙,幽若一个不察,花千骨已然跃了进去!

  幽若见状完全慌了手脚,心中焦急万分,又怕她出什么不测,只能咬牙跟上。

  行至洞中,花千骨双眼空洞的看着身前漂浮的那枚勾玉,伸手便取……

  “骨头师父,别!”幽若急忙阻止,那上面印了白子画的封印,若触碰到了,必然灵力反噬。

  然而诡异的事发生了,只见那枚勾玉被她安静的握在了手中,没有一丝异样。

  怎么会……

  脑中一闪,幽若猛地明白过来,十六件神器中的神力都是花千骨亲手注入,这枚勾栏玉更是跟了花千骨许多年,自然带了她的气息。

  这世上若有谁能从白子画的封印下取得勾栏玉,便只得花千骨一人。

  有人欲借她的手盗勾栏玉?!

  幽若大骇!急忙不顾一切去拦。

  那玉却突然光芒大盛,银光迸射出来,轻而易举将她击倒在地,幽若一摔,四肢百骸仿若浸了铅,沉沉一坠,不由晕了过去。

  “幽若?”花千骨终于恢复了神智,愣然看着看着眼前景象,再看看倒地的幽若,急忙去扶。

  然而脚下还没来得及迈开一步,便是眼前一黑……

  北海。

  白子画心中,不知怎的,竟是莫名一痛。

  不由乱了神智,颤然退了两步。

  笙箫默见状惊道,“师兄,你怎么了?”

  面上一片无措,几乎站立不稳,白子画转身便走,“回去,立刻回去。”

  摩严急忙上前拦住,小声道,“你我三人来此,怎能说走就走?”

  白子画定下神来,掌下一转,闭目搜寻花千骨的气息。

  上天入地,却是遍寻不到。

  猛地睁开了眼,目光凌厉,唇色发白,声音沙哑得发干,“她出了事……”

  下一瞬,白衣凌冽,人已如风般掠出了北海。

  笙箫默骇然,望着眼前的空荡,不敢置信的眨眨眼,这一路担心出事,难道竟当真出了事吗?

  摩严肃起神色,见他如此,自知事态严重,再往外看看,追上白子画却已是不可能了,“你我先回长留,再做打算。”

  笙箫默沉沉点头。

  空中乌云黑压压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幽若却浑然未绝,只站在后山愣愣发呆。

  未过多久,突见空中一抹白色身影飞身急至。

  白子画眉头死紧,“小骨呢?”

  幽若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滚出了眼眶,“尊上,是我没用…..”

  她居然没有看好骨头师父,让她在长留就被人劫了走,她若出了什么差池,她也不要活了……

  该死!

  白子画眼神一深,转袖便走,腿却被人拖住,幽若急道,“尊上,你别冲动,等世尊他们回来好不好,长留丢了勾栏玉,也要人坐镇啊!是我丢了骨头师父,您要怪,就杀了我吧!”

  他低头,一脚将她踹开,冷道,“杀了你有用吗?”

  白衣一紧,冷风如刀,幽若恍然抬头,万里长空,那人早已没了踪影。

  未几,笙箫默二人急急而来,见到地上哭得狼狈的幽若,急忙扶起,焦道,“究竟怎么了。”

  幽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讲不清楚,却也隐隐能听出个大概———

  花千骨丢了,勾栏玉也丢了……

  笙箫默咬牙,转头道,“大师兄,你留下,我去助他!”

  “你自己也当心。”摩严沉声嘱咐,笙箫默点头,飞身而去。

  长留的气压冷到了极点,白子画至今未归,花千骨更是没有丝毫消息。

  幽若急得在房中一阵乱转。

  糖宝坐在窗前,轻轻抚着小哼唧,转头小心道,“幽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世尊会及早回来,整个长留都仿佛进入了戒备状态?

  幽若喉咙发紧,僵硬地扯出一个笑来,“没、没什么啊。”

  糖宝看了她一会,又轻轻问,“骨头妈妈呢?”

  幽若心下一疼,糖宝与花千骨感情极深,她若知道了,一定不顾一切的要去找,她若再出了什么意外,该如何是好!

  不由干声道,“师父她……她去找尊上了,长留事务上出了些差错,世尊回来料理,骨头师父便去北海与尊上汇合……”

  糖宝皱皱眉,觉得这个理由有些怪,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得又环臂坐回原处,抱着小哼唧走神。

  骨头妈妈要走,为何不与她说一声呢?

  她不想与她分开啊。

  长留山因着花千骨与勾栏玉的一并失踪,着实起了大的波澜。

  日落西山,结束了一日的繁冗安排,落十一揉着眉心往回走。

  房门前,一个身影一动不动。

  落十一走近些,看清来人,不由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霓漫天静静拉出一个笑来,“师父,前些时候是弟子不好,师父教训的对,弟子反省了这些日子,今天来给您认错。”

  落十一定定看着她,那番毫不留情的训斥,话虽有些重,却无不在理,这些天未见她,他还以为她颜面上过不去,要独自躲上几日,她今日能想通,他自然欣慰。

  霓漫天的身影隐在黑暗里,神色不明,勾唇笑道,“弟子听说师父喜好饮茶,这些天便去了南疆之地寻了些好茶来,借此来给师父赔罪,希望师父原谅。”

  他叹口气,推开门,淡淡道,“进来吧。”

  霓漫天走进屋来,倒好了茶,恭敬地跪下,将杯子举到他面前。

  落十一默了片刻,接过来,“你既然知道错了,日后便要时刻谨记教训,不可再有妄念。”

  霓漫天低着头,道了声“是”。

  落十一看了看手中的茶,仰头饮尽。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眼前跪着的身影一动不动。

  “怎么了?”他皱眉。

  “师父。”她声音有些空灵,“从前我一直不懂你为何对她这样痴心,可后来,我终于懂了。”

  他疑惑,不悦道,“你在说什么?”

  她忽然抬起头来,粲然绽放出一个笑,那笑容有一种血色的美,让人心寒惧怕,“原来,你对她的执念,便正如我对你的,如此,我自然懂了。”

  落十一愣了愣,脑中一闪,不由大惊,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怒道,“你偷喝了幽若那瓶药?”

  难怪他之后遍寻不到,竟是那晚她偷偷拿去了吗?!

  手下力道更甚,“你想起了什么?!”

  她笑得美艳,“我想起了南疆的一些茶,也想起了南疆的一些药,所以这些天便去找了找。”

  落十一心中猛震,瞪大眼望着手中的茶杯,几乎是在同时,一阵热力猛地从身体内烧了上来。

  “可恶!”

  落十一恼怒万分,却再也支撑不住的摔下了地。

  她走近他,蹲□来轻抚着他的脸颊,“师父啊……十一,你我这两世,终究有个结局了……”

  落十一看着她语无伦次,不由厌恶,咬咬牙,如今先想办法解了自身困境才是,不由闭目,用仙力将毒硬往外逼。

  然而意外的是,药力非但未有减弱,反而直直的往他的丹田流转而去,身体中

  热浪翻滚,他不可置信的睁圆了眼,她竟对他下了、下了……

  霓漫天揽着他躺在地上,睁着眼可怜道,“师父,您不要费力了好不好,我找的,自然是你无法解的……”

  落十一闭上眼,鄙夷道,“死不悔改,你真让我恶心。”

  死不悔改……这个词这两世似乎有许多人对她说过,她临死前,花千骨也曾这样不屑的望着她说过这样的话。

  原来,她生生世世都是死不悔改的。

  “哈……”她一阵发笑,瞠目欲裂,“落十一,我这两世,痴绝为你,狠毒为你,断了一臂,被花千骨日夜折磨,不得好死,全然是为你,我如今只求一夜,你成全我,又有何妨?!”

  落十一话都懒得说了,咬牙压抑着体内滚滚的热浪,吐出字眼来,“滚!”

  她柔媚的身子贴了上来,“你当真忍得住?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不如快活了你也快活了我。”

  她何苦将自己作践至此?

  他虽不记得前世,却也知她上一世定然是十恶不赦,不然也不会落得个人人唾弃的下场,他本想教她为善,如今看来,却终究是白费。

  落十一尝试着支起身,却惊然发觉周身没有丝毫力气。

  可笑,她不但下了**,还下了**?!

  霓漫天抱着他,吻他的脸颊,眼泪滚了下来,知他喜欢糖宝,她从起初的不甘,不信,到最后不惜毁了那贱人,杀戮也好,残忍也罢,她都要为自己争取。

  论痴情,她并不比花千骨少,他却不似白子画,白子画于花千骨,看似无情,实则刻骨动情。而他,温文儒雅,看似有情,却对她最是无情!

  从蓬莱到长留……从云宫到地府!

  心疼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上一世过多的折磨,她至今仍记得那些虫子在身上钻爬啃食的感觉,心智已近扭曲,她苦历轮回,他却好好与那贱人风花雪月。

  这一世若得不到他,她死也不甘!!

  心死了,眼神更是如死灰,只有那亲吻能燃起心中的悸动,让她不似走肉行尸。

  霓漫天发出一声绝望至极的嘶哑泣声,毅然去撕扯他的衣衫。

  外袍剥落,落十一牙齿陷入唇内,鲜血顺着齿缝涌了出来,怒声吼道,“你滚开!”

  他后悔,当初便不该收她为徒,落的如今这般可悲的田地。

  咬牙想阻止她的逼近,无奈身体被她制着,浑身更是燥热难当,虚虚浮浮,仿若烈火焚身之苦。

  她直起身,衣裳滑下,乍见的雪白肌肤,只有一抹胸衣遮掩,酥媚入骨的贴近他,诱惑的吻上他敞开的胸口,一只手竟往下探去!

  落十一用尽全身力气,愤然将她推开寸远,眼神凌冽而寒冷,望着她仿若一刀刀剜在身上。

  下一瞬,在她楞然之际,他毅然举起右手,借着最后的仙力,五只手指毫不犹豫的没入了胸口。

  挑的是胸前的大穴,穿过皮肉,割断了血管。

  他冷笑,死,自然是死不了的。

  极端的痛只会让他清醒,他浑身颤抖,胸口的五个血窟窿汹涌的冒着血,染得月白衣衫一片血污,着实骇人。

  浑身抽了所有的力气,仿若历了大劫,他脸色苍白的吓人,虚软在地,大口喘着气。

  她被深深震慑住了!

  她便肮脏至此?以致她送上门他都不要?

  怒到极点,只觉一阵血气上涌,喉头一腥,呕出一口血来。

  屋内的气氛恐怖得吓人,衣衫凌乱了一地,搅着满地血迹,狰狞宛若炼狱。

  门却突然被人推了开来。

  月色倾泻,将那抹身影拉得老长,带着丝月光的清冷,门外之人愣愣看着门内景象。

  “你们……”糖宝呐呐,只见霓漫天光裸着肩颓然在地,不远处,落十一气若游丝,长袍散落,胸前满是浓浓的血迹。

  “你怎么啦。”糖宝心中一疼,忙上前,想将他扶起。

  那抹日思夜想的身影甫一靠近,本已抑制住了的春毒,竟又自下腹狠狠烧灼起来,眼前满满都是她的身影,咬碎牙的坚持在她面前不堪一击,理智几乎要沦陷,整个身体灼热叫嚣着想将她压入身下。

  “别过来!”他大口喘气,急吼出来。

  她愣住,停下了脚步,见他双颊火热,眸中情潮翻涌,终于明白过来。

  不由热了脸颊,上前一把将霓漫天踩倒在地,拿仙索捆了,气恼得一阵拳打脚踢,“你这小人,真是卑鄙!!”

  糖宝又狠狠补上几脚,这才鼓着腮停了下来,转身过来,不顾他的恐慌抵触,轻轻将他揽入身前,柔声安抚,“别怕别怕,我帮你把毒逼出来。”

  “你……”他眸中有惊慌,有委屈,更有深深的不可置信……

  这样狼狈的模样让她看见,他羞愧欲死,却又隐隐期待,那小小的身影能化解他此刻的绝望。

  糖宝展颜一笑,“怎么,还信不过我的本领?!”

  她扶他坐起身,凝了神,自身后缓缓将仙力往他体内输,努力试图帮他压抑住毒性。

  霓漫天下的毒,他若自己运功,自然会让毒走了全身,欲念更不可遏制,而若由她以外力来驱散,却是容易得多。

  月色渐渐淡了下来,柔柔洒入屋内,带出丝柔和安适。

  他定坐着,身上的热意渐渐消退,冷汗湿透了衣衫,却已没了方才那般口干舌燥。

  她缓缓吐出口气,将他扶靠在肩头,轻道,“好些了没?”

  他点点头,春毒虽解了,**却无法靠仙力驱散,只得自己慢慢缓过来。

  不由用眼神指了指霓漫天,他如今身体虚弱,生怕那女人再对她不利。

  “放心,她动不了的。”糖宝一笑,她用捆仙索将她捆了个结实,哪里容她挣开。

  落十一神色终于松懈了下来,望着她,半响,哑声道,“谢谢你。”

  “傻瓜……”她失笑,“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他闭了闭眼,那怀抱几乎让他沉沦,苦了这许多日子,捱了这许多日子,再见她,他才发现,他当真已是不可救药了。

  糖宝声音带了丝委屈,坐在地上抱着他轻轻摇啊摇,咬唇道,“你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肯静下来听我说说话。”

  “糖宝……”

  她笑了笑,凑近他耳边,“好十一师兄,别生气了,我那日真的是骗她的,我气她上一世胡乱害人,才说那些话诓她。”

  她低了低头,声音小如蚊蚋,“我喜欢十一师兄啊……”

  他惊然扭头,望着她喉头酸涩,不相信她竟真说了这样的话。

  她说喜欢他……

  他从前便想,只要她有一丝喜欢他,他便死也不离开她。

  “真的?”他抬起头,望着那娇俏容颜,颤声问着,好怕这一切只是他过度期待而产生的幻觉。

  糖宝将他揽紧了些,于前世,她的心中,的确还有解不开的结,但只要他在她身边,就让一切云淡风轻,又有何不可?他们已经浪费了一世的时光,这一世,她想好好陪着她……

  真的再也不离开他了……

  不由有些羞怯,低头刚想答话,却听不远处,一声诡异而空灵的声音传来,搔刮着人的耳膜。

  “糖宝,你的骨头妈妈呢?”

  糖宝惊讶抬眼,呆滞了许久,结结巴巴道“你、你说什么?”

  落十一大惊,嘶吼道,“你给我闭嘴!!”

  霓漫天置若未闻,笑得更是诡异,“这一日,你可见过她?知道她身在何处?你不如,试着搜搜她的气息吧。”

  糖宝震然松了手,落十一跌落地面,挣扎着急道,“糖宝,你别听她的……”

  然而他已来不及阻止,她翻传手印,闭上了眼。

  须臾,她惊然破了功,没有,丝毫没有……

  她搜索不到她的气息!

  “为什么……”一片茫然,她颤抖着起身,慌乱万分。

  霓漫天笑,“人死了,自然便没了气息……”

  死了?

  她说,骨头妈妈死了?

  糖宝慑住了,一转神,突然几步冲上前去,迎面便是狠狠几脚,“你敢咒她?!你竟敢咒她!!!”

  霓漫天胸口一疼,咬牙忍住口中腥甜,语气无比平静,“你若不信,不如问问你的十一师兄?”

  糖宝一愣,扭头,惊恐的望着他,落十一心中狠狠揪起,软声道,“糖宝,你听我说,她只是失踪了,尊上与儒尊已经去找了,一定不会出差池的,不要信她的话!”

  眼神由惊转冷,碧色身影晃了晃,一阵低喃,“骗我,你们又骗我!”

  幽若瞒她,落十一瞒她,长留上下皆瞒着她,她竟是从霓漫天口中得到这个消息!

  心中密密麻麻,针扎般的疼,这些年,她与骨头妈妈相依为命,她生死未卜,她却茫然不知,被这些人耍得团团转!

  恼怒得转身便要走,落十一心中一坠,挣扎着奋力抱住她的腿,“糖宝,不要去……”

  尊上都找不到人,她小小的修为,更是凶多吉少,他怎么能让她去涉险!

  “放开我……放开我!”糖宝拼命甩头,奋力想挣开。

  落十一死死不松手,哑声道,“糖宝!不要独自去,我会帮你,这一次,我一定帮你救出她!信我,求你信我!你以前都可以不相信我,只是这一次,求你相信我一次!”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