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奇朵的房间,她费力的挪开衣柜,然后撬开地板,一只手猝不及防的伸出来掐着她的脖子,一时间她呼吸困难。
等男子看清是她才松开手,玛奇朵咳嗽了一阵,脸色一片涨红。
“我以为是。。”
“我知道,”玛奇朵一边咳嗽一边点头。
“他们走了?”男子看了眼外面,此时天已大亮,外面没了金三角的杂牌军。
玛奇朵点点头,看着这个自己冒着害死全村人的风险救下的人,忍不住道:“你现在该跟我说你叫什么名字了吧?”
男子看了她一眼,有些犹豫的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怕这个名字给你带来麻烦。”
“难道现在的麻烦还不够吗?”玛奇朵笑道。
男子也忍不住一笑,乌漆麻黑的脸笑起来有些怪异。
“你可以叫我长歌。”
“长歌?”玛奇朵看着他。
男子点头。
“好奇怪的名字。”
“。。。”
长歌很想说你的名字也挺奇怪的,不过想到自己深处的国境,他们这里的名字都很奇怪,也不差她这一个。
“我去给你打水洗脸。”
玛奇朵去打水了,担惊受怕又被追了一晚上,长歌心神俱乏,坐在地上靠着床边,其实他想坐床上,毕竟柔软一些,只是这一身污泥和馊味连他自己都嫌弃,何况是玛奇朵这样的女孩子。
很快,玛奇朵打来了一盆水,体贴的是居然还是热水。
长歌把整个脸都埋进水中,足足五分钟后,他才抬起头,大口大口的喘气。玛奇朵奇怪的看着他,要不是他还有动静,她都以为他想把自己憋死。
“你干嘛,吓死我了,我以为你都快闷死了。”
“呵呵。”长歌笑了笑,“我就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什么叫想看自己还是不是活着,活着对你来说就那么困难吗?”玛奇朵好奇的看着他,似乎他一身都是故事。
长歌笑了笑,只是这笑容有些苦涩。
活着对别人来说或许很容易,但对于他和他曾经那些同伴来说,那就困难多了,他们要想活着就要踩着尸山血海一步一步走出来,否则就会成为尸山血海的一员。
“你能跟我讲讲你的事吗?”玛奇朵双手托腮,好奇的看着他。
长歌笑了笑,说:“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看着这张洗去污垢后越发清秀的脸庞,玛奇朵很好奇他是什么样的人,又为什么会从金三角逃出来,为什么又要去中国,难道仅仅因为他是中国人?
“好像臭了。”长歌闻了闻自己的衣服,不好意思的道。
“我去找我爸爸的衣服给你。”
说完,玛奇朵就哒哒哒的跑下楼了,看着这个有些欢快的背影,长歌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温暖的神情。
等玛奇朵拿着自己爸爸洗的发白的衬衫和藏青色长裤回到房间,正好看见长歌脱的只剩底裤的精壮身体。
精壮的身体上布满伤疤,纵横交错,有的狰狞可怕就像蜈蚣一样,有的就枪眼大小,也不知道是不是枪伤。
“你来了。”
长歌毫不避讳,玛奇朵一脸红霞,但还是没有避开他的身体,把衣服递给他。
“别嫌弃,我家只有这个条件,里面的裤子是新的。”
长歌接过衣服笑道:“我以前经常没衣服穿。”
确实,他们很多时候都只穿着底裤和伙伴在泥坑里摸爬滚打,旁边还站着手拿皮鞭的教官,稍有一个动作不满意,就会让他们皮开肉绽。
“这么苦,你为什么还会来这里,你们中国不是很富裕吗?”玛奇朵望着他。
她想象中的中国没有压迫没有枪声,只有不愁吃穿的和平。
长歌苦笑,你当我愿意啊,我有得选择吗?
“你别总是笑啊,跟我说说。”
“是不是等我先穿好衣服再说?”长歌看着她,有她在他怎么换内裤?
玛奇朵反应过来,嗔怪的白了她一眼,转过身去。
长歌快速的换了衣服,穿上一身干净衣裳,全身也舒服了很多,要是再能洗个澡就完美了。不过想到自己的处境,洗澡无疑成了奢求。
看着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他,玛奇朵一双大眼睛越发明亮。
“你长得真好看!”
成时宜看着她,苦笑道:“这话不是该我说吗?”
“你们中国人都这么好看吗?”玛奇朵看着他问道。
长歌蹙眉,他已经离开中国好多年了,他们的样子他都记不起了。
“你没看见军师?”
“军师?什么军师?”玛奇朵疑惑的看着他。
“就是查差身边那个很干净的男人。”
“哦,你说他啊!”玛奇朵恍然大悟,“他也是中国人吗?”
“嗯。”长歌点头。
“他的眼神好可怕。。。”玛奇朵把刚才军师的言行都说给了他听。
长歌心里一凉,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弥漫全身。
“快,快把这栋楼给我围起来。”
查差粗犷的声音在楼下响起,长歌趴在墙缝一看,去而复返的查差和他手下团团围住了小商店这栋楼。
“他们回来了。”长歌心底一沉。
“怎么办?”玛奇朵慌了,六神无主的看着他。
“你露出破绽了。”
长歌苦笑,虽然他不知道玛奇朵当时的表现,但肯定是她露出了什么破绽被军师看了出来,他们才会去而复返,使出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来。表面上他们走了,其实只是让躲在暗处的长歌放松戒备,暂时失去逃跑的心思,然后杀个回马枪,彻底断了他的生路。
显然查差他们也在赌,赌长歌就在这栋楼,赌就是玛奇朵窝藏了他。
即使赌错了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如果赌对了,没错,他们赌对了。。。
“将军,将军,大官,大官,冤枉啊,我们没有窝藏中国人,我们这里没有中国人。。”
玛奇朵赌父母被查差的手下从家里架出来推倒在地,玛奇朵的爸爸一脸恐惧,她妈妈则直接吓傻了。
“哼,老不死的你女儿呢?”查差拿着手枪抵在玛奇朵爸爸脸上,一脸寒意。
“在,在楼上。。”
查差看了眼阁楼,一挥手,十几个拿着枪的杂牌军冲了上去。
“他们来了。”长歌冷静的道。
“你快躲进去。”玛奇朵赶紧道。
“躲不了了,既然他们认定我藏在这,不找出我来,他们是不会罢手的,只是害了你们。”长歌看着她,玛奇朵的无私帮助他无法释怀,如果因此害了他们,他余生难安!
或许今天之后再无余生。
第四章今天之后再无余生
“查差,叫你的人退下,我出来了。”
长歌站在窗口,手上握着雪亮的匕首抵在玛奇朵雪白的脖颈,脸上一片狠戾之色,似乎玛奇朵一动,他就会立刻要了她的命。
“朵儿。。”玛奇朵妈妈看着命悬一线的女儿,嘶哑着嗓子叫喊着。
“嘿嘿。。”查差怪笑的看着长歌和他手上的玛奇朵,“你觉得一个山野村民的性命就威胁得了我?”
“你别忘了当初班鲁接管金山角说的话!”长歌看着查差冷冷的道。
查差脸色有些难看,今天已经两次被人提醒了,第一次就是长歌手上的女人说的,第二次长歌自己说的。
“哼,将军说这话的时候是希望大家都能感受到他的宽宏大量,对他感恩戴德,而他们居然敢窝藏将军的要犯,已经触怒了将军,杀了他们也难以弥补对将军情感的伤害。”
查差说的声泪俱下,旁边的军师都听的一愣一愣的,什么时候这莽夫也会煽情了?
长歌眉头一皱,土匪不可怕,怕的就是土匪有文化,对长歌来说土匪有文化也不可怕,怕的是有文化的土匪还会煽情。
“杀了他们弥补对将军的伤害!”军师振臂高呼,积极响应自己营长的煽情。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一群土匪一样的杂牌军高举长枪,神情激动。
玛奇朵的爸妈被吓得面如土色,周围那些村民赶紧躲的远远的,生怕殃及池鱼。
长歌见状,在玛奇朵耳边低语了一声,自己保重,然后从窗户跳了下去。
他的举动让下面的查差和他的手下猝不及防,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长歌的匕首就划破了一个杂牌军的喉咙。
杂牌军捂着自己的喉咙,但也不能阻止狂飙的鲜血。
“抓住他!”
跳下来的长歌犹如狼入羊群,匕首所到之处必定带起一抹抹鲜血,他腾转挪移间总能轻易带走一条人命,转眼已经有七八个人倒在地上,十足的杀人机器。
“开枪,开枪。”
“啪啪”
见长歌向他扑来,查差急忙后退,手里的勃朗宁乱放。
一时间,枪声大作,长歌去路被堵,只得挑软柿子捏。
“啊耶!啊咩!”
见自己爸妈倒在乱枪之下,玛奇朵目眦欲裂。
长歌也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玛奇朵爸妈,看着狂奔下来的玛奇朵,心中愧疚难安,握着匕首插入一个杂牌军的胸膛,用他当人肉盾牌,往小楼门口突去。
如果玛奇朵冲出来,下场和她爸妈无异,他要做的就是阻止她。
“啊耶!”
眼见玛奇朵就要冲出来了,长歌丢掉已经被打成筛子的人肉盾牌,脚下一蹬,身形如炮弹一样冲进屋里,把她扑倒在地。
“啊咩!啊咩!”玛奇朵声嘶力竭,凄厉如昏鸦夜啼。
长歌反手把匕首当作飞镖掷了了出去,匕首犹如长了眼睛一样,直直插入一个端着枪冲进来的杂牌军的胸膛。
他捞起玛奇朵,从后门窜了出去。
刚才枪声大作,把所有人都吸引到了前面,让他没费什么事就逃脱了查差的包围圈。
“往后面去了,抓住他!”
随着高亢的声音,杂牌军们就像嗅到了味道的猎狗,对他和玛奇朵紧追不放。
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长歌有把握逃出去,但是带着玛奇朵,他想要逃脱查差的追捕难于登天。
玛奇朵伤心欲绝,他扛着她卖力狂奔。
“你放下我吧,这样你逃不出去的。”玛奇朵很聪明,一眼就看出了困境。
长歌没有说话,他所有的力气都用来逃命了,实在分不出一丝力气和她说话。
玛奇朵被他扛在肩上,肚子硌的难受,但她却毫无怨言,之前他之所以作出挟持自己的样子,就是为了给查差他们做出一副自己被威胁的样子,好让事后他们不为难自己和爸妈,谁想到事情急转直下,现在爸妈死了,他做的一切也毫无意义。
自己该怪他吗?
或许吧!
长歌不知道肩上女人的心思,窜进一片罂栗田,矮小的罂栗难以遮掩他的身形,所幸后面追捕他的人不敢随意开枪,生怕一枪要了他的命,无法跟将军交差。
“绕过去,绕过去,堵住他!”
查差指挥手下驾车绕过罂栗田截住田里的长歌。
“操你妈啦,不要往田里开。”
“啪”
见一辆皮卡车往罂栗田冲去,吓得查差对着皮卡车就是一枪。
皮卡里的杂牌军也意识到自己险些犯了班鲁的禁忌,破坏罂栗田,赶紧一个急刹,倒了出来。在金三角,破坏罂栗田等同于背叛金山角背叛班鲁将军,下场是很凄惨的。
眼见去路被劫,偌大的罂栗田周围都是班鲁的杂牌军,虽然他们不敢放肆的像他一样随意踩踏罂栗,但依然在缓慢的向他围来,长歌有些绝望。
“你放下我自己逃吧!”玛奇朵的声音再次响起。
长歌放下她,认真的对她道:“我已经害死了你的爸妈,我一定会带你活着离开。”
玛奇朵看了看四周不足百米的杂牌军,自知他只是在安慰自己,凄美的笑道:“从我们出生的那一刻起,我们的鲜血和肉体就属于这片种满罂栗的大地,死在这里也是我们唯一的归宿。”
“你们中国不是讲究落叶归根吗?这就是我落叶归根的地方。”
父母死后,玛奇朵生无可恋。
在这张冷静的可怕的脸上,长歌看到了一种心如死灰的东西,这种绝望让他这种看惯生死的杀人机器都忍不住动容。
“好,我陪你一起!”
长歌双手把着她的肩,眼神清澈的凝视着她:“你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相信过的陌生人,也是最后一个。”
“看着我手刃这些杀害你爸妈的仇人,直到我流尽最后一滴血!”
玛奇朵双眼释放出灿烂夺目的光芒,长歌转身,赤手空拳向围过来的杂牌军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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