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回宫

　　敲开封飞翎的房门，却不想屋内还有其他人。

　　季天昀一袭白衣，面带金色面具，白色长发自然垂落，不加修饰。宇无泪更是不修篇幅。屋内酒香四溢，显然饮得正欢。

　　湄葭走上前去，夺过季天昀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味道有点怪，却很好喝。她将空酒杯重重的摆在宇无泪面前：“你个酒鬼王爷，不知道大病初愈的人不能喝酒啊！是说你怎么来了？”

　　不知是因为那个吻而害羞，还是因为没顾好小小白让他受伤而内疚，她没办法和季天昀面对面说话，只是时不时的偷看他几眼。太好了，看起来他的伤势已无大碍。

　　“谁让你还不回宫，所以亲自来接你啦。”宇无泪举着酒杯，双颊已微泛红晕，连说话的语气也染上了酒气。

　　湄葭才不相信堂堂东霖王爷会在白帝不在期间，放着公务不管，出宫接一个小宫女。“那我谢谢了啊。”湄葭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新酿的桂花酿，再来一杯？”宇无泪将空杯倒满，递到她面前，却被季天昀伸手拦下。

　　“她还欠我一杯。”季天昀明知她不想他喝，却故意这般说。

　　湄葭拿眼瞪他，却在触及他微带笑意的眼神之时，又赶忙移开视线。

　　“怎么？不阻止？”他冲着她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对不起。”湄葭低着头，眼神瞟向一边。恰巧看见小白狐与许久不见的小小白打的正欢。激动的跑了过去，吓得两小家伙退开好远。步步紧逼，小小白哆嗦的退到了墙角，湄葭眉飞色舞的表情在它看来实在危险。果不其然，但见魔抓伸及弱小的白猫，便紧拽着死命往怀里按，只怕一松手，它又会消失不见。

　　小小白挣扎着从闷死猫不偿命的怀中逃出来，跃上她的肩头，猫脑袋一扭，给了她一个后脑勺，以示不满。

　　也难怪她会如此不安了。这小家伙比起之前实在是轻太多了，仿佛根本没有体重！用食指在它的下巴挠它痒痒，小家伙舒服的喵呜了一声。湄葭轻笑，这又有何妨？只要它能再度活蹦乱跳，足以。

　　“指什么？”宇无泪笑道：“刚刚抢了他的酒？”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湄葭嘟哝到，这东霖王没事就惦记着捉弄人。

　　季天昀左手托着右手手肘，举着酒杯示意额头，悠然开口：“无论是白，或是这个，都不是你的错。”

　　湄葭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他。天呐！他竟然知道！

　　“我是说，害你受伤，对不起！”她说完，跑了出去。

　　他那日一直处于昏睡状态，只是微微感觉到，并不确信，如今看她这反应，季天昀嘴角轻扬，心道：她还真是一目了然。

　　一阵冷风吹的湄葭格外清醒。她还能去哪儿？既然东霖王亲临，黎妃被入冷宫之事他自然会与白帝说。再者，小小白已经回去原来的主人那了，她亦没有了跟着白帝回宫的理由。虽说没有了小小白的陪伴会让她觉得寂寞，但比起她这个不称职的代理主人，这样才是最好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这一走，再也不会见面了吧。

　　即便如此，但至少……

　　湄葭在山庄中瞎晃荡，像是在寻找些什么，看的格外仔细。这一方属于他的风景，她想要再看上最后一眼。那竹林，那地牢，那白蔷薇的迷宫，还有那与他初次相遇的小石潭……

　　只是，如今怎么都找不到……

　　想要找人询问，才发现，这山庄比起先前要冷清的太多。好不容易见着个熟人，却也是行色匆匆。湄葭追上前去，拽着他的袖子，死皮赖脸的拖着他不让走。洪叔被这丫头闹的没辙了，只得停下脚步，替她解惑。

　　最近，一些以朱雀山庄为首的门派，连遭怪物袭击，庄中人分散全国各地，前去支援这些门派。如此一来，小斯们也就空闲下来。然而，依照每年惯例，宫中秋狩将近，论及庄主与白帝的交情，这些闲来无事的小斯们，便全都派出去帮忙了。这下倒好，剩下的事全都落在他这老人家的身上，害得他比之前还要忙碌，原本时间就不太够用，却还被她占去问东问西的。

　　又问是何怪物。说是浑身火焰，像老虎又像犀牛，还长着翅膀。一般的武器伤它不了，只有特殊武器才行，除八大神兵外，也只有傲然门的新式武器才能做到。武林大会后，傲然门凭借新式兵器一跃成为江湖第二大门派，与朱雀山庄的关系，表面恭敬有礼，实则不然。两者私下斗的很厉害，人们早已心知肚明。此事八成也是傲然门搞的鬼。但却没办法，为得武器以抵抗怪物侵袭，已有很多门派倒戈傲然一方。洪叔说完便匆匆离开，天知道他今天要忙到何时才能歇着啊！

　　湄葭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心想，亏的季天昀他们还有心情喝酒，这当领导的就能这么悠哉？洪叔所说的怪物，不就是在赤峰岭所见的虎犀吗？这摆明了与灼冉有关，肯定是傲然门所为！然而，原本只在赤峰岭的虎犀，现居然被放出来害人，不知道前去寻找墨蓝星老前辈骨灰的蓝燕子与盗空空他们怎样了，不会遇到危险了吧……当初明明说了会夜探皇宫去找我的，虽然也怪我之后闹出那么些有的没的，现在想来，却是再也没见上面了。

　　夕阳西下，染红了天边云彩，湄葭双手撑着脑袋，独坐在夕落亭的台阶上。等这太阳落下去了，我就离开。去朝城程府看看程骁，然后就去墨蓝星前辈的宅中等着燕子，没准还能见到盗空空。等这太阳落下，我就走。

　　很遗憾，最终还是没能找到。那个与他初次相遇的地点，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永远回不去的地方，纵使是想要多看那最后一眼，却没有任何机会。是不准我再留恋了吗？可是我依然还是那么的喜欢你啊。

　　抹干净最后一滴泪，看着那轮红日消失眼前。湄葭站起身，拍干净身上的尘土，将那仅剩的最后一缕余晖留在身后，向着山庄大门走去。

　　没有了那时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夜更显寂寞。三两个守门人打开紧闭的大门，放她出去。

　　正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车边站着一个人。那抹背影是那样的熟悉……

　　她忍住扑上去的冲动，任由眼泪肆虐。本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而他却恰好出现眼前，而他却正等着你。这一刻，心中的动容，波澜汹涌的情绪，除了哭，还能如何表达？她不知道。只有哭。

　　他默默转身。迎向了她吃惊的双眸。

　　怎么会是他！为什么会将他看成了他。难道我已伤心到如此地步？竟会将别人当作是他……

　　湄葭眼眸暗淡了几分，忙用衣袖抹干净脸庞的泪水。“让皇上见笑了。”

　　想要替她抚去泪水的右手僵在半空，只能默默收回，置于背后，捏紧了拳头。“回宫。”

　　“不回！”湄葭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迈开脚步，却被他伸手拦下。

　　“回宫。否则无论殷天说什么，我都会将你送回去。”

　　不知为何，现在就连听他的声音都觉得像季天昀。若非两人样貌相差甚远，她可真要将这两人当作同一人了。想来他俩是好友，同样认识殷天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她不是不知道现今江湖有多危险，白帝这么做也只是出于下雨大叔的关系而要保护她。她愤愤的瞪了他一眼，钻进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