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后，顾奇载着满满一车人回城。

　　路上，众人一个个乐哈哈，笑容满脸，容光焕发。

　　马大礼和小虎子坐在最后头，好像在折飞机玩。

　　顾异一个劲儿傻笑，兴冲冲跟陈星凌商量要趁机去买一套小房子住。

　　“嫂子，我想过了，既然都已经在这边就业，迟早都得在这边买房子。厂里以后会分房，这我知道。可按我现在的工龄和技术职称算，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分到房。”

　　真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本以为最近得勒紧裤腰带跟大哥大嫂借钱过日子，熬到领工资以后才可能宽裕一丢丢。

　　谁知突然天降巨款一大笔！

　　谢天谢地——不，真正该谢的是大嫂！

　　“那是。”陈星凌附和点头：“长期在外租房也不是办法。虽然地方小，一个月还不到十块钱，可一年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

　　赵小杏苦笑：“俺……俺们赚了这么多个月，平时都在嫂子大哥那边蹭吃蹭喝，自家省得很，可到了年底也就存那么几十块，最后啥都没得剩。”

　　顾异却早已毫不在意，笑道：“没事没事！跟着嫂子干了一天，就够我赚上一年！有这四百块，咱们的房子就在跟前了！”

　　赵小杏忍不住提醒：“日常开销啥的，总也得需要钱。”

　　如果赚的都能存下来，一分钱也不用花，何至于一直存不下钱来。关键是赚的一直不够花，日子才会过得紧巴巴。

　　顾异爽快道：“五十块应付日常开支，其他必须存起来买房子。”

　　“嗯嗯。”赵小杏巴不得能有属于自己的小窝：“先存起来。”

　　“上哪儿买房子？”顾奇淡定绕着方向盘，问：“有没有想过？”

　　顾异想都没想，脱口答：“肯定离你们近的地方，离厂里近的地方呀！”

　　大哥大嫂一向对他们照顾有加，如果能住在他们的隔壁，那简直不能太好！可惜三园的隔壁早已被人占了，没他的份儿！

　　隔壁没有，那就争取隔壁的隔壁——反正越近越好！

　　陈星凌忍不住问：“要买现房？还是要买下以后自己建？”

　　“……自己建当然比较好。”顾异踌躇起来：“不过，价格肯定贵吧？买地要花钱，建房子也要花钱。”

　　“别担心。”陈星凌爽快道：“可以先买地，然后简单建起来。到时如果尾数不够，我们先帮你们垫上。等你们领了工资，手头宽裕了再还。”

　　顾异和赵小杏听罢，心里头欢喜得要命！

　　他们都是渝城外地人，工作在这边，亲人也在这边，以后多半只能在这边扎根下来。

　　能否有安全感，能否有归属感，关键在于在这个半陌生的城市里能否拥有自己的独立住房。

　　顾奇建议：“附近的住房都是以前老式建法，空间利用不合理，而且里面显得很拥挤。如果可以的话，争取买地皮自己建。”

　　“……很难吧？”顾异苦笑解释：“我一个同事也是渝城本地人，他说他在等集体卖地等了好几年了，一直都等不到好消息。”

　　陈星凌想了想，提醒：“多多留意。有人买，自然有人卖。如果没合适的地皮，我们可以在附近买老房子，然后推倒重建。那样的话，可能会贵一丢丢，但贵不了多少。”

　　渝城现在的老房子不贵，靠路边的贵一些，其他基本都是一百块几十块的价格。

　　如果买上两间小的，推掉重建成一大间，三百多块应该能办得下来。

　　“单独的地皮反而少。”顾奇解释：“城北因为有船厂在，附近的房子不算便宜。以前的老房子还可能买得到，后来建的房子都是集体住房，个人不能自己自由买卖。你嫂子这个建议蛮好的。”

　　顾异忙不迭道：“那我们听嫂子的！”

　　“对对。”赵小杏笑道：“嫂子说啥，俺们就听啥。俺们那小租房附近也有一些老房子，回头俺们就去打听看看。”

　　陈星凌点点头，提醒：“不用买多，两间足够了。如果有两间宽敞，我可以让莫师傅帮你们设计更好的空间，类似小栋楼房那种设计，前后加窗户，空间充足，采光也好，楼下一层，楼上也一层。”

　　“听着真不错！”顾异道：“行，那我们回去就去附近问问看。”

　　陈星凌哑然失笑：“那也不用那么急。大过年的，即便有人要卖房子，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上卖。”

　　顾奇向来做事有条不紊，劝道：“买房子建房子是大事，不要焦急，可以慢慢物色，货比三家，确定真的适合再买下。凡事悠着来，不要急或冲动。”

　　“好！”顾异应声：“我们知道了。”

　　陈星凌再次提醒：“这次务必要把钱收好，不能乱放了。”

　　“嫂子，你放心。”顾异解释：“我们这次一定好好藏起来。而且也不用怕老鼠了，家里开始养猫了。”

　　“那就好。”

　　……

　　本来陈星凌和马大礼安排初三去学校给林鸣老师拜年，早上看来是去不成了，两人约定午休后再一起去。

　　马大礼两天没回家了，担心家里弟妹担心自己，赶忙拧着陈星凌爸妈送的海货匆匆告别。

　　“哎！回头得去学自行车！”陈星凌提醒：“两只脚不可能比两个轮子快！”

　　马大礼笑哈哈道：“自己的脚不用费钱，两个轮子要掏钱嘛！”

　　陈星凌给他一记白眼：“迟早你会发现效率更重要，时间是你最值钱的东西！”

　　“那太好了！那样我肯定很有钱！”马大礼边跑边回头：“我明天就来借你们的自行车学！下午两点左右我再过来！”

　　陈星凌点点头，进屋去了。

　　厨房一点儿火星都没有，她找了火柴和报纸去点火烧开，开始准备煮水。

　　顾奇和小虎子也没闲着，家里三天没打扫，到处都是落叶和北风卷来的一些小垃圾，父子两人进门就开始收拾院子。

　　小虎子一边捡树叶，一边往小竹筐里塞。

　　“爸爸，今晚奶奶和玄姑姑会来吃饭吧？我跟玄姑姑说了，今天我们就能回来。”

　　“不知道。”顾奇淡声：“来就来吧。”

　　小虎子似乎想起什么，问：“爸爸，什么是手气呀？”

　　顾奇想了想，觉得解释这个概念可能有些过于抽象，便简单举了两个例子。

　　小虎子一向聪明，立刻就听明白了。

　　顾奇眸光微动，问：“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词？谁跟你提起过？”

　　“哦哦。”小虎子解释：“除夕那天下午，我跟奶奶说我要去洗手间拉便便。奶奶很嫌弃跟我说以后这种话别跟她说，不然会影响她的手气。”

　　顾奇俊脸微沉，没再追问下去，埋头继续打扫。

　　看来，老妈子多半又去打麻将了。

　　近日他回过临江一楼两次，可两次老妈子都不在，只有顾玄在房间里看书做题。

　　初一那天中午，本来是饭点时间，可家里也只有妹妹一个人在。

　　老妈子莫不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上回输得那么惨，还敢接着去赌？

　　如果只是纯粹打麻将，当成娱乐项目来，那他不会拦着她。

　　毕竟她现在无所事事，找一些老年人说说话聊聊天，打打麻将，也不用待在家里发呆发闷。

　　但如果是赌博……那这次他绝不会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