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肉计吗？

　　史珍香又往深处多想了一下，但是，不敢断定韩达峰的变节。

　　稍后，刘文林和龚彬外出办事回来，史珍香拉开刘文林，低声向刘文林报告了此事。

　　刘文林作为老特工，马上意识到什么，赶紧去找韩达峰并质问韩达峰为什么偷打柜台上的电话？

　　韩达峰说想给书店打电话的，但是，又怕惹事，所以没打成电话。刘文林将信将疑，暗地里让史珍香去电话局查通话记录，确实没发现盛材药铺打出的可疑电话，其电话记录显示只有自己、史珍香、龚彬和外界的通话记录，部分是商业行为，部分是暗语联络。

　　至此，刘文林和史珍香、龚彬这才放心，并感觉愧对了韩达峰，想到韩达峰在被捕期间被打得浑身是伤，绝无可能向敌人告密的，所以，他们三人又对韩达峰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而韩达峰也再无异常行为，安心养伤。

　　当天中午。

　　特工总部里。

　　陈洋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溜到吕晨的办公室，给李翰打了一个电话，问李翰是出去吃午饭，还是在饭堂吃午饭，他说在饭堂吃腻了。李翰说那就出去吃呗，你小子有钱，你得吃客哦。陈洋说好！

　　两人就一前一后，驾车离开了特工总部，来到了华懋饭店。为了有人把风，也为了有人掩护，陈洋到了华懋饭店，还给季凤怡打电话，让季凤怡也来吃午饭。

　　接着，陈洋和李翰进入203厢房，李翰佯装在房门外的走廊里抽烟，认真观察有无人盯梢。陈洋则是先进入厢房，检查有没有被人安装窃听器。

　　两人格外的小心。

　　因为接下来，两人要干一件大事。

　　陈洋检查完里面的情况后，也走出房门外，掏出香烟，点燃一支烟，仰天吐了一个烟圈，就站在房门外，让服务员点菜，然后，他们两人进入厢房。

　　李翰低声说：“据我们的人侦查，黄啸林每天晚上都去大新公司五楼俱乐部赌钱到深夜，他们回家要经过一个十字路口，那里有红绿灯，如果碰上红灯，车一定会停下来。所以，如果你确实行动时间，我就让我的人对红绿灯的灯线做点手脚，黄啸林的车一到，我们的人就拉红灯，让黄啸林的车队停在那里，你带你的人去行刺，我们的人顺便接应你们撤离。”

　　陈洋狂喜说：“好兄弟，好计策，就这么定了。明晚行动吧。”李翰点了点头，忽然起身，拉开房门，没发现有人偷听，这才放心。

　　他也明白：确定行动方案之后，陈洋必定要请示他的上级，才会正式行动。他一边思考，一边又到回餐桌前，低声说：“我再次提醒你，黄啸林身穿铁背心，所谓铁背心，是在他的背心里面，缝上了铁皮板，其前胸和后背，一般子弹是钻不进去的。另外，他的座驾是改装过的，加了钢板，玻璃也是小鬼子替他进口过来的，防弹的。”

　　陈洋点了点头说：“到时候，我们近身行刺，用手雷炸。”

　　李翰忧虑地说：“可这样近身作战，会伤亡很大。”

　　陈洋叹了口气说：“唉，那也没办法。虽然会有一些伤亡，但是，杀了黄啸林，就可以震慑很多大汉奸。其意义不是几颗子弹所能代表的。”

　　李翰点燃一支烟，仰天吐了一个大烟圈，思忖了一下，又低声说：“这样吧，我用掷弹筒支援你。你们打黄啸林的前驱护卫车的时候，黄啸林的防弹车里的保镖是不会移下车窗作战的，移下车窗口，他的车就失去了防弹的作用。所以在那瞬间，我用掷弹筒轰击他的防弹车。你们的人可以稍远一点打他的前驱护卫车。”

　　陈洋蓦然伸手，握住李翰的手，感动地说：“李兄，感谢！”李翰感慨地说：“一起杀汉奸，打鬼子。”

　　此时，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陈洋赶紧松开李翰的手，起身打开房门，发现季凤怡带人来到，于是，季凤怡吩咐青帮弟子在房门外警戒。他们三人一起共进午餐，又嘻嘻哈哈地商量今晚到哪里饮酒作乐。

　　一会，季凤怡奇怪地问：“咦，你们不是叫我过来商量什么事情的吗？怎么到现在也不说正经事。”

　　陈洋急忙说：“哪有那么多的正经事？吃菜，你太瘦了，赶紧补补，早点给我生一个大胖小子。”

　　季凤怡嘟起美丽的小嘴说：“我去！都还没办婚礼呐！”李翰见好就收，起身说：“小两口好好商量造人的事，我习惯了午休，我先回去睡会。”

　　陈洋点了点头。

　　季凤怡略显羞涩，红着俏脸，礼貌起身，点了点头。

　　李翰随即离开厢房，离开华懋饭店，出门叫来人力车，乘车而去，来到了国富门路下车，又步行一段路，绕了几条小弄堂，确认无人盯梢，便来到公用电话亭，给霞飞路的两个宅男高世光和韩国茂打电话。

　　不一会，高世光和韩国茂两人驾车而来，李翰钻进他们轿车里，韩国茂驾车兜圈子，陈洋在车上把新的作战计划告诉了高世光和韩国茂，并让他们通知林琳、何潇潇、谢秋琪三人接应。韩国茂听说又有仗打，甚是激动，满脸红光地说：“太好了，又能杀大汉奸！再不动手，闷死老子了。”他在前面一个弄堂口放下李翰，便驾车载着高世光，去侦察黄啸林从大新公司回家的必经的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了。

　　李翰趁机叫来人力车，乘车前往万国公墓。

　　到了万国公墓之后，他在附近买了一束鲜花，佯装去万国公墓祭拜什么人，站在一名外国人的墓前，放下鲜花，虔诚肃立了一会，又东张西望，侧身看看，转身看看，没发现有人盯梢，便小心翼翼的来到附近的别墅区，按按门铃，回家看望谭玲玲、朱莉文，一家人团聚，甚是激动。

　　张铁在前门佯装擦车。

　　黄迪到后院呵护她的小菜园。

　　其实，张铁和黄迪这对小夫妻是在替李翰和朱莉文、谭玲玲一家三口警戒。谭玲玲的卧室里，李翰搂着谭玲玲和朱莉文，讲述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讲述着最近自己和高世光、韩国茂、谢秋琪、林琳、何潇潇如何打鬼子，如何又将要杀黄啸林之事。谭玲玲感慨地说：“我真想肚子里的孩子早点出生，好让我回到战斗岗位。现在，我倒是羡慕林琳几个小姑娘了。”朱莉文也感叹地说：“是啊！不然，我的武功，我的枪法就要废了。如有来生，我要当男人，不那么麻烦。”

　　李翰松开她们，站起身来说：“很快了。小家伙应该春节就能出生了。你们耐心点。培养好打鬼子的接班人，最功德圆满了。我得走了，得回去上班，不然，李默邨会怀疑我的。”谭玲玲和朱莉文起身，依依不舍相送出门。

　　李翰出来，绕道走了一段路，然后乘人力车到华懋饭店，在华懋饭店楼下站了一会，侦察一会，没发现有可疑人物盯着自己，便又招来人力车，乘车回特工总部上班。

　　铃铃铃！

　　此时，电话响了。

　　李翰赶紧去接电话，话筒里传来了狄杏的声音。

　　她故意嗲声嗲气地说：“是李处长吗？你给林玉虹林科长订的旗袍已经制作好，什么时候过来拿？”

　　李翰急忙说：“哦，好啊！我现在就过去。”他说罢，放下电话，披衣拎包，快步出门，钻进自己的轿车里，打着火，在车内点燃一支烟，侦察一下车外的环境，没发现有人盯着自己，便驾车而出，直奔“张记裁缝店”。

　　他在其附近停好车后，拎包下车，走到店门口前，转身看看，侧身看看，这才进店。

　　狄杏和张盈乔扮成一对小情侣，佯装看旗袍，佯装和老裁缝师傅东拉西扯的，实则替尚望和李翰警戒。李翰拎包进入旗袍室，面见尚望。

　　这个时间段，旗袍室没有其他人。

　　他从皮包里拿出怀表相机，交给尚望。

　　尚望接过怀表相机，放入怀兜里，低声说：“浦江饭店一战，没有伤亡吧？”李翰侧身看看，转身看看，低声说：“没有！那是在演调虎离山和引蛇出洞两计。真实的情报，是我从影佐的密室里偷拍出来的。这件事，影佐对我也有怀疑，幸好，那天从早到晚上，林玉虹陪着我去盯范剑的老婆楚梨花，盯了一天，后来，林玉虹饿的受不了，我让她先去吃晚饭，又让人在她吃饭地方绊住她，我抓住那个时间段，乔装去了影佐的密室，偷拍出这些重要情报。”

　　尚望关切地问：“那后来影佐还有没有盯着你？”

　　李翰坦诚地说：“那是肯定的。不过，他会立即去河内，去保护姓汪的大汉奸。他怀疑我这件事，暂时会搁置。”

　　尚望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姓汪的在河内？”

　　李翰一笑说：“姓汪的，是取道香港，再去河内的。你们高层，必派精英杀手去河内杀他。但是，敌人也不是智力障碍者，必定会对汪加强保护。再说，你让我潜入特工总部，除了李默邨，我还能时不时的见到日军的一些将佐，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我知道老汪现在河内。而你们选派的人手，也很难一击成功，不过，可以从心理上打击老汪。哦，对了，这两天，我们会杀黄啸林这个大汉奸，这件事，是特工总部的一个小白脸建议的。事实证明，他是我们的人。行动方案已经确定，但是，他还要请示，估计明晚行动吧。这可是上海站的一件大事，也必是戴老板亲自下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