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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哨》第一卷 第五章 杂货店掌柜

冷哨 老酒敬友人 5292 2022-10-15 17:18

  送走八路之后,周东方也是待着没事,自己叼着根草愣着出神。

  摊点仍然无人问津,两人倒是落了个清闲。

  周东方想,这两天过得实在是称得上一个稀奇,先是莫名其妙捡了鬼子的枪,后来又帮助了一个八路军战士,自己当时真是昏了头,两袋米说送就送出去了,这可是不少花费,周东方家里其实都拿不出两袋像样的大米白面出来。

  不过转念一想,日本鬼子入侵中国,凶恶不堪,像疯狗一样四处乱咬,人们都躲还来不及,更可恨的是当时政府太过软弱,根本无法形成有效对抗,这个时候正是共产党站了起来,用自己称得上是杂乱的武器和日本鬼子作战,他们也的确可敬。这两袋大米给的不冤。

  不就是两袋大米么,自己认了。

  想到这里,周东方也是舒爽无比,仿佛自己做了什么样的伟事,仿佛所有人都得夸奖他一番不成。

  精神好了,头脑也跟着灵活起来,心情随之变好,扔掉嘴里的草根,准备抽戴烟庆祝一下。

  转手一摸口袋,才发现带来的烟丝已经抽完了。

  他碰了碰刘喜:“有烟叶不,给我点,我抽完了。”

  刘喜也是随手摸向眼袋,打开倒了倒,只有一团烟渣子掉了出来,也没了。

  无奈,想要抽烟助兴却是做不到了,只得起身再次去杂货店弄点烟丝回来,周东方烟瘾大,一会不抽就别扭,刘喜也是个老烟枪,两个人打小就偷着抽烟。

  还是两条街那边的杂货店,进门的时候正巧有个人出来,撞了周东方一下,周东方一低头,原来是个小孩,那个小孩好像急着出去找人,急急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先生。”便跑了出去。

  周东方倒也没在意,顺着那个孩子瞧,那个孩子跑到一个大人面前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一个大人,哦,原来是帮大人买东西的啊,周东方想到,然后礼貌地和远处两人打了个招呼,也不管人家看到了没有,就抬腿进了店子。

  “老板,来袋烟丝。”

  “哟,又来了,是要云烟草,还是湘烟草,最近小店还进来一些外国的烟草,请问你想要哪个?”

  “别废话,给我来袋本地烟草。”

  “好嘞,你稍等”

  掌柜会做生意,并没有因为周东方买次品就嘲笑他,毕竟富人只是少数,他做的大部分是穷人的生意。

  周东方在那里站着等着老板拿,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日本人进来了。

  先是皮靴敲击在地面的清脆声吸引了周东方,周东方一扭头,发现整个门口都被挡住了,黑黢黢的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他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然后咧嘴一笑,冲着小店里的人,打了一声招呼。

  然后走到了前台,周东方发觉是日本人来买东西,倒也不敢睁眼看,只得歪着脑袋偷着打量,这个日本人看的倒是很和善,长得也比较俊朗,一把武士刀挂在腰间。

  他用熟练地中文说道:“老板,给我来两袋贵国的云烟丝。”

  掌柜的一瞧,顿时一张脸笑的像花一样,赶紧拿了两袋云烟丝给日本人递了过去,一边拿着一边还说着:“太君,瞧您说的,有需要以后我给您送过去就行了,那必要你亲自来?”

  那张脸笑烂了一样,周东方撇过脸去,不想再看。

  而那个掌柜的就像小狗一样围着那个日本人转来转去,恶心无比,让周东方胃口一阵恶心想吐。

  那个掌柜的不时地称赞云烟是多么好抽,称赞那个日本人有品位等等。

  那个日本人亲自装了一斗烟,点燃,抽了一口说道:“还是你们中国人的烟好抽,味道很好,很好。”

  “以后占领你们中国以后,我就可以天天抽你们中国的烟了,哈哈哈。”分文没给,提起烟丝,抽着烟就走了出去。

  日本人很懂礼貌,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比国人有礼貌,可是再怎么掩饰也无法遮掩住内心毁灭一切的疯狂,那种嗜血的疯狂绝不是虚假的外表所能掩盖住的。

  当这种虚假的礼貌掩饰着去做一些非道德非人道的事情时,周东方就觉得怒火中烧,看着那个日本军官嚣张的离去,周东方脸上的肌肉都气的抖了起来!

  耻辱!

  “真是痴人说梦。”周东方背对着那个日本人冷冷地说了这一句话,这一句话,周东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能够说了出来,那声音由于过于愤怒与激动已经变了味道,发着颤声,就仿佛一个孩子被气哭了,哭闹的声音。

  要是搁到平时,周东方是万万不敢的,可是今天他看到那个八路,想到那群八路军战士只能躲在大山里,连饭都吃不好,出来买粮食都只能用借形容,还不得暴露身份,相比之下这个日本人,他的嚣张,他的残忍,霸道,以及掌柜的一脸卑贱的笑容,这深深的刺激到了周东方的民族自尊心。

  所以,那一句话说出了也是自然而然的了。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是传遍了小店,买东西的人都看着周东方,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盯着周东方。

  那个日本人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口了,听到这个声音,耳朵一动,停了下来,没有转身,一只手变向武士刀摸了过去,哗啦啦,刀身已经是出鞘了。

  看到此情此景,周东方大汗都下来了,他没有想到只是简单地一说,自己会为此丢掉了性命,这个时候他感到很后悔,吃饱了撑的说那么一句。

  他无助的看向周围的人,可是周围的民众都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周东方,杀人可刺激,但是杀人犯法,看别人杀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就像是一群羊看着恶狼准备屠杀自己的同胞。

  周东方绝望了,此时候他非常的恨自己,不过任何人都得为自己的话负责,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哪怕你泼向一个日本鬼子,这句话也成立。

  刀反射太阳的光到周东方脸上,在他看来那正是阎王爷召唤的标志。

  没想到,正当这个时候,有一个大手抓住自己的脑袋,往柜台上一撞,大骂道:“什么痴人说梦,你他娘的钱包被刚才出门的小孩子偷走了,老子和你说了多少遍不是老子拿的!我和你说你要是在无理取闹,我把你耳朵揪下来你信不信!”

  周东方被撞的开始糊涂,没想到被人杀还是自己人先动手,还是那个自己看不起的掌柜的,可是后来一听觉得不对劲了。

  他不是笨人,他是个聪明人,老板这一说出口,周东方就知道自己死不了了,知道掌柜的是在护着自己,想到这里周东方却是一阵感动。

  那个日本人回头瞧了一瞧,看到周东方腰上空空的,轻蔑的一笑,没出息的中国人,他自己嘟囔着,然后把刀插回刀鞘,重新出了屋。

  周围看热闹的人们明显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原来杀人的游戏没看成,抓小偷冤枉好人倒是上演了一出,不过大部分人都看的莫名其妙,只有少部分人深深地看了掌柜的一眼,当然还有周东方,然后暗暗点了点头。

  “诶呀,老板你轻点,我知道冤枉你了,我不敢了,诶呀,诶呀。”老板救人心切,戏份也很足,用的力道也足,那硬木桌子格外的硬,每一下去周东方都感到了掌柜的“深深地爱。”

  等到看热闹的都走了,老板才松开周东方。

  “小伙子,有份热血可以,但是不能乱用,你知道因为那一下子,你已经在鬼门关转了一遭吗?”

  周东方佩服老板的果断与聪明,只得点头虚心接受教训。

  “因为你的一句话,你爽了,可是你的家人怎么办,你死得值吗?日本人是不会有什么损失的,而你呢,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

  “那些看热闹的人,他们会管你吗?”

  周东方被说得感动,除了父母还没有人这样教导过他,鼻子一酸,泪水就滴答到了柜台上。

  “你瞧我,我虽然奉承日本人,但是我从来没给过他们好货,什么云烟,我给的都是本地烟草,不但如此我还给他加东西,虽然口感不好,但是容易上瘾,那东西比烟毒多了,抽多了会死人的,你看我同样是爱国,我这种方式是不是更加合理?”

  是是是。

  “你也别敬佩我,我也是上了年纪,不得已才这么做的,我要是像你那么年轻,我也肯定骂,没准还拿刀和他拼命,但是我老了,老了心态就不一样,变油了,老油老油的。”

  “得了,你钱包被人拿了你知道不?”

  周东方闻言一摸,钱袋子果然不见了,肯定是被那个小孩子拿走了……

  “行了,我也不收你钱,这袋真云烟丝就是送给你的了,”老掌柜把烟丝递给周东方:“另外,钱丢了也不是多么大的事,这块银元你拿着,爱国的行为值得表扬,这是我送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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