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幻想言情 寻君记

第49章 警告

寻君记 夷歌四起 6640 2022-09-11 13:28

  赵钧目光如电,冷冷望着赵辅陵,没有丝毫温度。

  “我还没死呢!你们就一个个都反了天了!”

  赵辅陵一震,将额头贴在冰凉光滑的地面。

  冷汗细细密密从额头渗出,一路流到脸颊两侧,再滑到颈脖处。

  “父王…儿子怎敢做这种事!谕之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们情同手足。您要是听信小人谗言,把儿子想成这种自断手足的小人,那孟衡百口莫辩,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赵钧一直以来对这个长子寄予厚望,虽说赵辅陵原本是庶出,既然如今他的母亲范氏因为育子有功扶了正,赵钧也就一直把他当成嫡子来教养,从小到大,他自问对两个儿子没有丝毫偏颇。却不曾想他不仅不以此自勉,反倒行事愈发逾距,竟有几分变本加厉、无法无天之势。

  他的两个儿子,长子是个懂得权术谋略的,性格里却有阴狠毒辣的成分,仔细想来难免令人心寒,也不知是随了谁?而次子,就更不用提了,那是一匹他从来也栓不住的脱缰之马,十四岁就铁了心要跑到西北去,那是个好待的地方么?

  赵钧自己戎马一生,深知战场的凶险无情,有太多记忆里的面孔,那些音容笑貌,都成了大漠里的一把黄沙,随风而逝,攥在手里都握不紧。

  他不希望他和她的儿子,就这样成了一捧无名黄土。可是这个次子,又几时听过他的话?

  赵钧闭了闭眼,再看向趴跪在地的赵辅陵,只觉额角抽痛,头脑昏沉。

  半响,他朝外面喊了一声,“乔四,进来。”

  这件事不能让多余的人知道,其余的仆从早就被打发了出去,不许停留在此处。

  话音落下,从外走进来一个年老仆从,就是方才候在外面的佝偻老者。赵钧指了指还跪在地上的赵辅陵,乔四早就听到里头的动静,低眉颔首,往地上一看,还留有凌乱的几道血迹,他会意,弯着腰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乔四手里提着一个木制药箱走了进来,他走近跪在地上的赵辅陵,用手探了探他的脉搏。赵辅陵浑身冰凉,冷汗津津,半边脸上爬满了血污,神色倒是没有过于慌乱。

  乔四叹了一口气,开口:“郎君,来抬抬头,闭上眼,老奴好给你上药。”

  赵辅陵照做,“劳烦你了。”

  闭上眼睛,脑海里思绪百转,苦苦思索起让赵钧息怒的解决之法来。

  脸上的血污被处理干净,发际线处的伤口也被止住了血,敷上药膏。赵辅陵依旧跪在地上,他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他知道父王一向不喜欢他,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流露过对任何人的喜爱,哪怕是他的妻子和儿子。

  “父王,既然有人怀疑我对谕之有不容之心,那儿子就证明给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看!”

  赵钧望着他,神色有些意外,“哦?说来听听。”

  赵辅陵目不斜视,语气中居然带了些许诚恳,“谕之得蒙圣上赐婚,婚期将近,可他不知为何,迟迟不肯回王府居住,这些时日都宿在郊外的山庄里。虽说圣上赐下的宅邸尚在修缮,不日就要完工,可谕之自从回了长安以来,有家不归…说出去难免让王府面上不好看,不知道的还以为谕之和王府有隙。

  “我想,这也就是父王为何会听到那些我们兄弟二人不和的谣言…”

  赵钧皱眉,面色阴沉,怒道:“哼!提这些做什么?这个逆子!他就是想气死我!”

  “他和徐家有意结亲,连个消息都没递回来过,私自就定下了此事。直到圣上赐婚我才知晓,他眼里可还有半分我这个父王的位置?”

  赵钧眼里装着盛怒,眉头皱成了川字。

  赵豫戈要娶徐家女的举动,就相当于把肃王府和李家皇室绑在了一条船上,这也就意味着,肃王府不能再夹在皇室和各地藩王之间左右逢源,从此与李氏江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当然,如果他赵钧拼着不要身外虚名,也就罢了,和徐家联姻,不能束缚他什么。

  可他偏偏是个十分注重名声的人。

  赵辅陵等他怒气渐渐平复下去,开口道:“父王,这件事的确是谕之做的不对,可仔细一想,也不全然是坏事。李家余威尚存,建安王、郦王他们暗中积蓄兵力,想要扳倒李家,八成还差了些火候,几年前起事的朔王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赵辅陵侃侃而谈,抬眼看了一眼赵钧,他目带审视看着自己,眸中神色难辨。

  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还请父王原谅谕之这一回,过几日,由我去劝劝他。他要娶徐家女为新妇,徐家和周家是什么门第?怎能让女儿婚事在郊外庄子里草草了事?到时候一个不好,反倒多生事端,惹来徐周两家的不满。”

  赵辅陵这一席话,听起来无一不是在为肃王府和赵豫戈着想,说的有情有义、思虑周全,好像对幼弟十分爱护。

  这让赵钧不禁有些怀疑起自己前些时日听到的那个消息来。

  赵钧身体还未好全,又接连动怒,浑身疲倦席卷而来,头脑发昏发疼。

  “既然这样,你且去试试吧,如果他不愿回来,把人绑了也要带回来。这个逆子,我就不信我还治不了他了!”

  “是,孟衡记住了。”

  赵辅陵见肃王面色发灰,状似不济,急忙上前两步扶住他,“父王,可要唤大夫来看看?”

  赵钧咳嗽几声,摆了摆手,“不用了…天天看,还不是老样子。”

  “自从方槐走了之后,再换几个大夫来都不管用,本王看了他们就烦,叫过来只会反反复复说那么两句。”

  赵辅陵离赵钧很近,这样看去,他从前满头的黑发两侧已经斑驳,两颊各有一道重重的法令纹,形成一个下垂的弧度。

  他一直畏惧到现在的父王,记忆里一直如山岳般高大的父王,竟不知不觉变成了一个略显老态的中年男子。

  赵辅陵掩下情绪,“方大夫乃是高人,心性淡远,志不在荣华富贵,没人能拘得住他。父王也放宽心,说不定何时他再回到长安,孟衡一定第一时间把他请过来。”

  赵辅陵话语诚恳,带着拳拳的忠孝情义。

  赵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叹道:“这么多年的仗都打过来了,但凡你们两个能少气我一点,哪还会有什么病痛?”

  这么些年过来,他身边只有这个长子嘘寒问暖,虽然他的出生不及次子,在他心中的分量也不及次子,可说到底,两个都是他的儿子。

  他朝赵辅陵摆了摆手:“你出去吧,我乏了,别在这儿杵着碍眼。”

  赵钧望着他,一字一顿道:“记住我和你说的话,要再有下次,也不用回来了,直接移送大理寺受审,我赵家族谱里也不会再有你的名字。”

  赵辅陵心头一跳,垂首道:“孟衡记住了,断断不会再犯。”

  ……

  直至赵辅陵出了房门,独自走在肃王府雕梁画栋的庭院中,脚步还有些虚浮,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里衣黏在皮肉之上,十分不适。

  他眉头紧锁,一直走到了一处院落门口,那里早有一名面目周正的紫衣侍女在等着他。

  见他走来,那侍女大喜过望,疾步走到他近前,“郎君,你可算是来了!王妃知道你被王爷传去问话,过去这么久,左等右等等不到,正忧心不已…”

  那侍女说到这里,忽然看见赵辅陵额头上方的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她一惊,捂住嘴道:“郎君!这…这是怎么弄的?”

  说着就要伸手去碰那伤口。

  赵辅陵侧头躲过她的动作,淡淡道:“无事。”

  想到方才那只碎裂的茶盏,打在他的额头上,是用了十足的力道的…他目光一冷。

  ***

  肃王妃范氏端坐在紫檀木案几侧旁,因保养得宜,面庞秀美,虽年近四十,看着只有三十出头,浓重的脂粉挂在脸上,像一副厚重的假面。她满头珠翠,华服着身,一副雍容华贵之态。

  范氏正忧心忡忡,时不时向外头张望几眼。

  赵辅陵脚步沉稳,踏进房门。范氏眼前一亮,即刻下了榻,上前拉着他左看右看,“孟衡,你怎的去了这许久,又没有人能传个消息过来,你父王怒重,我也是无可奈何…”

  赵辅陵拉她到榻上坐下:“母妃,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范氏仔细端详了他一圈,发现他额头的伤口,顿时又心疼不已,絮絮叨叨了许久。

  她神色一狠,怨声道:“要不是因为那个孽种!你怎会落得被你父王猜忌?他也是命大,派了那么多人过去,他也几次三番都死不了。”

  赵辅陵沉默,没有接话,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范氏目中忧愁,又道:“如今他要迎娶徐家女,徐家正如日中天,他岂非又得助力?如此一来,我们还得好好谋算,不能让他再得了先机。”

  如果照这样下去,肃王府怕是落不到他们母子的手里,如果是这样,他们母子难得善终。

  赵辅陵神色平静,“母妃放心,我心中有数,你呀就好好歇着,照顾好父王,这些事有我来处理。”

  “我能杀他一回,就能再杀第二回,还怕他有三头六臂不成?"

  "就是那个徐氏…可能有些麻烦,她还要劳烦母妃多费几分心思…”

  范氏疑惑,徐氏?她除了一个身份,能成什么气候?问道:“此话怎讲?”

  赵辅陵眉毛一挑,附在范氏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半响,范氏了然,“我儿,你放心,这等内宅之事母妃心中有数,自会帮你处理好。”

  等那个徐氏入府,她自会见机行事。

  赵辅陵颔首,端起案上的茶喝了一口,他刚刚跪了许久,此时方觉口渴难耐。

  范氏还是心有余悸,道:“你万万要小心,做事不要露了马脚,还有那贩卖私盐一事,也不要再继续了,你父王向来对贪墨牟私深恶痛绝,你不是不知,怎如此糊涂!”

  赵辅陵口中应下,心底不以为然。如今这个世道,手里没有银子,能成得了什么事?

  范氏又细细叮嘱了他许多,日头渐落,天边泛起片片红霞,这才放他离去。

  

  

  Ps:书友们,我是夷歌四起,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