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华不再多言，挥手让下属包围了言毅二人。
“交给你了。”
言小剑点点头，“嗯。”
言毅身形一闪，飞出了十几人的包围圈。
杨先华看起来像是被激怒了，想同时杀两个人，可其实心里当然是巴不得言毅先退出去，能逐个击破简直是天赐良机。暗中传音派了两个人看住了言毅，他嗤笑一声，对言小剑说道：“看那家伙，应该是你的师兄，居然自己先跑了，让你一个人来送死。在他心里，你的师姐什么都不是，还让你来送死，你就甘愿这么受他指挥吗？！”
言小剑拔出凌霄，淡淡道：“因为师兄知道，我一个人就够了。”
“你一个人？”
杨先华想笑，可是脸色马上又沉了下去。
只见那胖子手中的蓝色宝剑出鞘，在月光的照耀下绚烂夺目。凌厉的剑意刹那间充斥了整个战场。
这是他的剑？！
“我的手已经染血，那么从今以后，我在的地方，就不会让师兄师姐手沾罪恶。”
言毅传音道：“我刚刚好像也砍了一具。”
“……师兄，我在装逼。”
“…对不起。”
言小剑横持凌霄，于漆黑的夜色下化作一道无法看清的虚影，疾飞向城主府中。
杨先华愣了愣，突然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立马暴吼道：“快去！快去阻止他！！！”
然而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十几个开神境还未移动身体，言小剑又飞回到了他们的面前，手中提着一具被断去手脚的尸体——杨龙跟。
杨先华目眦欲裂，颤声道：“你要做什么？！”
“他欲派人杀我和师兄，还想亵渎我师姐，你不觉得他就这么死了，太划算了？”
言小剑嘴角诡异的弯了起来，冷笑着将杨龙跟的尸体抛向天空，然后挥动凌霄斩出数百道剑气，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大剑网！
“住手！！！”
杨先华怒吼一声，用上一生中最快的速度朝那开始坠落的尸体奋力奔去！
言小剑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食指微弹。
嘭！！！
杨先华的脑袋撞到了一道坚硬的屏障之上，整个人被狠狠的弹飞出去，大片的鲜血在空中飞洒。他身后的十几个开神境见状，全都挥动灵力向他后背注入，却不想那股反弹之力太过磅礴，十几个人僵持了一瞬，全都后仰吐血，身受重伤，眼中惊骇莫名！
这只是反弹之力？！
杨先华吸收手下的全部灵力，将开神境巅峰的力量运转到极致，浑身一震，才于百里之外堪堪止住残留的余力。又是一口浓血喷出来后，他满带惊恐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那细小的黑点。
迷糊的脑子被这一下反弹弄得清醒了一些，他放出神识，开始迅速打量那个小孩全身上下的每一处地方。
与此同时，尸体滑过剑网，在无数屈辱的目光中被切割成漫天血雨。
言小剑感受到杨先华的神识，轻哼一声。
“噗！”
神魂受创，杨先华又喷了口不要钱的血，脸色惨白如纸。
直到此刻，他终于冷静下来，心中泛起一种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猜测。
一个问道境的小胖子，手拿宝剑......
他颤巍巍的转头环视了周身一圈，终于明白这四周为什么安静得有些过头了。至始至终，这么大的动静，整个都有城都没有一个强者跑来看看热闹，只有一个原因......
他们不敢。
某个大佬的神识早已笼罩了整个都有城，压制了除城主府之外所有的修道者！
都有城成为了一个舞台，大人物排了戏，现在在看戏。
先前所有的怒火一瞬间被恐惧吞噬殆尽，杨先华此刻只想对着天空的血雨大骂一句：逆子！
处决了罪魁祸首，言小剑依然没有作罢的意思，森冷的目光扫向那群属下，手中未曾沾上一滴污血的凌霄又提了起来。
“圣子手下留情！”
远方，杨先华颤抖着大叫了一声，然后卯足灵力，很是艰难的一上一下的飞了过来，于言小剑前方不远处跪伏下去。
他的十几个手下听到“圣子”二字，也全都明白了那种强大力量的来源，皆是面无人色的弯下膝盖。
众所周知，言至尊手下的亲传弟子也就一位，哦，准确的说，应该是言至尊的弟子，只有一位，其他的都是女性记名弟子。而这位唯一的男弟子，也正好是大陆上年轻一辈的第一人，所以便有了一个全大陆都传颂的称号：圣子！
传闻自三年前开始，言至尊似乎就有了寻找第二个亲传弟子的动向，而三年过去了，这第二个弟子一直都没有出现......
等等......
杨先华脑子里回想起震撼大陆的传说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的抬起头来看向言毅位置...之前圣子叫他......师兄？！
他知道这种血淋淋的事实不需要去辩证什么，所以一瞬间，整个人便苍老了许多。
“你知道我是谁？那你知道你儿子想动的人是谁吗？”
“......”
事到如今，冷静下来的杨先华哪还不明白，能让圣子这么愤怒的“师姐”，除了霓裳仙女还有谁？
而霓裳仙女就算再怎么虚弱，也能眨个眼睛就把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给秒杀了好吧？
这是遭了别人的算计啊！
谁人敢算计圣子，还能让圣子如此听话呢？
是至尊吗？
杨先华看着言毅，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老泪纵横，颤声道：“大圣子，请您放过杨家吧！小人知错了！”
“大圣子？”
言毅一脸木然，这是什么称呼？
言小剑憋着笑，道：“师兄，还杀吗？”
言毅面无表情道：“刚刚他说了什么话你没听见？”
“听见了。”
言毅看着杨先华，道：“你的族人不用死，你要死，让他们先走。”
杨先华埋头不起，激动道：“多谢圣子！”
“族长！”
“不可多言！这是圣子的吩咐，还不赶紧离开？！”
“......”
十几个开神境强者泪流满面，知晓面对问道境强者，己方十来个开神，根本毫无扭转余地，对着言毅二人磕了个头后，皆是远遁而去。
言毅淡淡开口道：“现在，再回答一次，你知道你儿子做了什么吗？”
杨先华颤声道：“罪子杨龙跟胆大妄为，对仙女出言不逊，还妄图做下天怒人怨之事，他犯下这等滔天大罪，死不足惜！但...先华恳求圣子不要牵连杨家族人！先华...愿以死谢罪！”
“怎么，刚刚放他们走，你觉得我还会去寻仇？”言毅眉头一挑，怪笑道：“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这一家子人了？”
杨先华慌忙磕头，道：“是小人失言了，是小人失言了！恳求圣子莫要怪罪我那些无辜的族人！”
言小剑不耐烦的道：“行了，现在说，我师姐在哪？”
杨先华愣了愣，疯狂摇头道：“不敢欺瞒圣子，小人确实不知。”
言小剑扭头看着言毅。
言毅摊摊手道：“你都知道我知道了，还问他做甚么，一会我带你去，先杀了吧。”
言小剑得到指令，手腕反转，人头落地。
言毅后退了几步，以防鲜血溅到衣服上。而后，他掏出一块传音石，递给言小剑，道：“要跟她说话不？”
“师兄，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老头给我的，说是新研发的通讯工具，还没有普及，咱们今天还是第一次用。”
“第一次用？那先前就是师父千里传音了，我猜对了！”
“......你到底用不用？”
言小剑嘿嘿一笑，接过传音石，试探着说了一句：“老姐？”
“师弟？听得到吗？”
熟悉的声音如万千暖流滑过心间，言小剑便是知道老姐没事，听到她的声音，也还是觉得很开心。
“我听得到，老姐你在做什么？”
“做衣服啊，师父让我接‘电话’，原来是听这个东西呀。”
“嘿嘿，师姐，我跟你说......”
“对不起。”
霓裳：“……”
“额？”
言小剑正开心说着话，突然就听到了一声道歉，愣了愣，抬头看着言毅，奇怪道：“师兄，你怎么了？”
“对不起。”
“师兄...你在跟我说话吗？为什么道歉啊？”言小剑一脸懵逼。
“......”
言毅抿着嘴，微微偏过头去。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心里面有些愧疚。如果今天言小剑并不能识破自己破烂的计划，那么结果会是怎样？
为了加快回家的进度，于是使了个极为龌龊的诡计去坑害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还同时欺负师妹，败坏师妹的声誉......
现在事情结束了，不论从哪个方面看，自己都是个栽种......
可是，这是一个游戏，为什么要那么较真？
自己帮了他，他的心境明显已经有了提升了，为什么还要责怪自己？
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心中的感觉越来越真实…真的还能把这当成游戏吗？
“师兄？你没事吧？”
“......”
言毅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