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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二百八十九、径循断

画斜红 昭昭之未央 4869 2022-06-06 16:04

  这不是那贱人的破院子!?众姬面面相觑:大王果然是把灵堂设在了这里?

  按理也是不错。此院既是她生前居处、又是她葬身之地,这无名无份之人,大王也不能公然大肆治丧,也就是自己府里折腾折腾至多再带累些亲卫近臣罢了!这倒是好事!

  吴姬一个眼神掠过、众人便都会意!都是这些年的默契了,还有什么是读不懂的?!

  “我们还是换了丧服再进去罢!”看着满目的白色,吴姬很是“识大体”的对着刚从破门出来的龙凯说。

  “大王召你们进去!”龙凯今日像是拿准了主意定要与吴姬多添些嫌隙、又是不答、又是自说自的!

  “那就进去罢!莫让大王等着!”彭姬满不在意、挤到前面就要往里进:大王若都是不讲究、就不必再费些心去顾忌了什么了!”

  “你们可是觉得此处有些鬼气森森的?”林姬忽然幽幽地说了一句,待见到她们都是白了脸,这才是心满意足地率先进了院门!

  “也是个贱人!平日里纵得她太过宽了,今日满处给我们使绊子!回头定要收拾了!”方姬拍着心口,恨不得立刻上前撕下林姬一块肉来!

  “谁说的活着都是不怕,况且是死了的?!她这样的纵然成了鬼,也是个无用的!且她要找,也该去找大王!”程姬左右两边各挽起一个,“走罢!莫让那傻贱人在大王跟前占了先机!”

  四人依次从那破门穿进,那三人依旧手手相连、宁愿拧着走路也不愿松开。她们只顾着相互壮胆,却都不曾留意此刻的吴姬并不曾照常一马当前--而是与平日里反着样落在了最末。

  满处都是招魂幡!满地皆铜纸钱!残垣上盖着白帛、破门上悬着麻条、火光烛天、人影灼灼。。。。。。昔日破败的院落而今泛着刺目的异样生气!

  究竟是几个时辰前才出过“大事”之地罢!此地的“味道”闻起来可不就是道不清的别扭!咸丝丝的像是带着一股子血腥气、又是有些诡异的香气,倒像是后厨里烹肉的味道。。。。。。

  “你们可是闻倒了?”程姬莫名发抖着拿手去捂了鼻子,“这味儿怎么不散反而愈发浓了!”

  “春日潮湿,气味本就难散!又是这许多火把、油灯点着!”吴姬此话听似有理,然只有她自己知晓,此时她也正为这驱不走惴惴难安之感而烦扰!

  “大王这一身刚戾之气、是无有鬼怪敢近身的!大王既在这里,那这里就是再干净不过的地方!”方姬明明是惨白着小脸、却硬要做一番无畏之色出来,“走快见了大王便是好了!”

  几人点着头、战战兢兢地挪快了步伐。可都是到了那破屋前了,怎么还是不见大王踪影!

  “大王呢?”方姬问向同样木呆呆的林姬

  “我也未见!大王应也不在屋里。里面这样亮、若在定是藏不住影!”

  林姬答完忽然去看了看挺立在屋前面无五色的龙凯,一愣再是垂眸一想、一息间便屈膝跪在了当前。

  “妾拜见大王!”众人见林姬忽然跪了,当是只有她看见了大王正在某处,也不辨、也不问、只是争先恐后地忙不迭跪下、又是低首垂眸摆出一个最娇柔的姿态,用最清婉的声音请了安!

  然!等了又等!并不无有大王声响啊!那四人抬头四顾、除了木刻般阿凯与那些泥塑似的兵卒,哪里还有旁的一人?

  众人愤恨着看向林姬,方姬更是憋足了怨气一把就推了过去--林姬跪着都是打了个趔趄。

  “你这是存心耍弄我们!?大王并不在这里、你跪的谁?是跪那个死鬼贱人么?”

  她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咒骂着,“你且等着!等你也做了孤魂野鬼,大王可是必定不会有这样的排场给你!”

  “闭嘴!”吴姬极低声地呵斥道,“大王说不定就在哪处,或许就在屋里。方姬你想死便自己好生去死,莫要拖累了我们!”

  “你们情深意长的、若赴黄泉也必定是一日的!我若成孤魂你们也是跑不走野鬼的命,可毕竟孤魂还雅些!”林姬起来再跪正了,也不去瞧她们,继续出言相讥!

  “要我们死可是难!除非是大王不想要这江山了!”彭姬恨咬牙切齿,“这地坑洼不平的,怎生跪得住人!?痛杀人了!我要起来!”

  “都平身罢!”忽而右侧边有声音传来,醇厚刚韧,不是大王又能是谁?

  然而右侧黑茫茫一片、进来时看了无物亦无人啊!怎么大王的声音会自那处来?众人由惊到喜再到吓,一个个反而跪得笔挺、还有些就要瑟瑟而抖之意。

  猝然一阵燎灼之光自右而来、生生劈开了黑沉之处。亮光处只见一高峻之影缓缓踱出:衬在一片炽热中、冷冷清清!

  “你们都是到了!”刘赫像是在问,又像是在自答,“甚好!”

  “妾等拜见大王!”既真的是大王、众姬就连忙收拾了心情,跪转过来请安,个个凝神垂首、一眼都不敢去看他!

  一阵风熏来,似携着冷冽的寒意。春日夜风本该酥人,然在此处一徉、却催得人心战胆颤!

  “程姬!”刘赫忽唤,“你今日簪的八宝金钗倒是别致!孤为何不记得曾是赏过此物给你?”

  “啊。。。这!”程姬语塞。平日里大王从不留意各人穿甚簪甚,今夜里怎么一见之下就直奔了这金钗而来?这金钗可原是那贱人的呀!难不成大王记得?!

  程姬支吾、别个失色、而吴姬在心里则赏了程姬无数个耳刮子:这样招摇的东西还日日簪在头上!平日里也就罢了,此刻就早该取下。。。。。

  “这钗,这钗原是妾娘家母亲新给的!”程姬慌张一想,也只有这藉口似最妥协。

  “你母亲何德何能!竟有这只此一件之物?”刘赫声不怒、气不威,然却有刻骨的杀意穿透了程姬心房!

  “一件?只此一件?可妾、妾并不知道这钗是什么来历!只是、只是母亲给的!”程姬冷汗涟涟而下!事到如今可还能改口?或者该说是拾到的才是最妥当的?!

  “妾想起来了,这是母亲拾到的!这才是给了妾。。。。。。”程姬声音越来越轻,像是自己也愈发不信!

  “原来如此!”刘赫像是疑窦顿开般,“不过程姬,你也是贵门出身,竟不识得此钗绝非等闲之物么?”

  “妾只是、是觉得这钗尤其、尤其贵重些、别致、好看些!”程姬说着说着就歪歪斜斜地左一晃右一摇、眼看就要跪不住

  “贵重!别致!好看!”

  刘赫轻声复述了一遍程姬之语,手略一动、便有亲卫走近了程姬:小心地自她头上取下了金钗,再是粗悍地一把扯散了她发髻--霎时珠翠满地!

  “啊!”程姬一声惨叫,眼泪喷薄而出!万般情急之下不禁抬头去看刘赫--然她一眼之后却被惊地只会煽动着嘴唇、竟似是忘了要怎生说话!

  突变之下人人惊惧自危!众人听见程姬尖叫之后就再无声息,只当是大王此刻定是容颜可怖之极、吓散了她的魂魄。。。。。。因此一个个把头垂得低些更低些,恨不得把眼睛都是闭上,绝不想看见这“羽王一怒、伏尸千里”之“怒”!

  “都是抬起头来,看着孤!”

  可当真是愈怕什么就愈要来什么,众姬听见大王吩咐,谁还敢再埋头垂眸?!再是怕、再是恐,也只得是扯出了自觉最美的笑颜、仰头看去。。。。。

  “天哪!”

  这一看之后却只有林姬一人惊呼出声!而其余诸人皆是与程姬一般失了魂似得,再发不出半点声响!

  此刻站在眼前的是怎样一个大王?!明明!明明几个时辰前他还是分毫与之前不差!怎么,怎么此刻,此刻他竟然已是一头苍发?

  他竟然还散着发?!他居然还以泥涂脸?他居然着乌衣自贬?这!他竟然是在服丧?且是这般服丧?他僭越了不知几千里只为了是要给那无名无份的贱人服丧?他是当真伤心了?若他当真伤心了、我们岂还能轻易蒙混得过?

  诸人而今的心跳就如仲夏暴雨砸落--密、集、乱、重!!

  “不行!断不能乱!”吴姬强稳住心神、急忙着、接连不断地瞟向程姬。“你既自己冲上大王枪口、那便一人担下所有!莫要带累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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