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还记得这些吗?”
我凝眸看他,轻轻地说出这句话。
月夺城好似遭到穿膛一剑,身子蓦地一颤,面色发白。
“你叫我什么?”他蹙着眉头向我确认。
我摇头,“没有什么。”
“邀苏月你这招欲擒故纵是屡试不爽吗?”月夺城好似是发怒了,我似乎看见他的眼眶都红了,“利用我的感情来达到你的目的是吧?”
“我倒是希望我可以真正利用到你。”我看着他,平静地道,“从小我就觉得你是权威,你是强者,你是极可怕的,在你的视线之内,我战战兢兢地过了许多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有资格、有能力利用到你了,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月夺城,你根本不知道,我究竟有多怕你。”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做戏还是流露真情实感,“在你的视线范围之内,我只能卑微到极点地活着,努力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好让你忘记我,不至于天天将命悬在刀口之上。”
我道:“可是我再谨慎又能怎样?我最后依然是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你,在一场危险的猎杀游戏中偷得半晌之欢。”
月夺城经过我身边,离开了,其间一句话也没有说。
掐好了时间后,我追了上去。我喘着气说:“你说得对,我这次就是单纯地为你袖中的紫申令而来,你能否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最后争取一把?”
我极力表现出“我明明很在意过往,却装作只在意当下形势”的模样,我说道:“我没有资格用过往和玺天皇帝给你的承诺作比较,我也没有更丰厚的承诺可以给你,但我希望你能够认识到一点,一旦你在紫申令为玺天朝廷所用的事情上推波助澜,事情就不再那么简单了。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不是苍迹门和江湖的关系,仿佛只要江湖势力惹了苍迹门,你就可以将他们追杀到底。”
月夺城的手指拂过我的发鬓,渐渐深入,指腹摩挲着我敏感的头皮,然后他忽然收紧了手指,揪住了我的一片发丝,“你还是不了解我,我心里没有天下人,天下生灵涂炭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月夺城,你未免太自负了,你以为,两国动荡不安会与你的苍迹门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他冷笑一声,“你何尝不是自负?你以为玺天图谋北戚就会引起两国的动荡?我告诉你,那个伪僧人还没有这般能耐去与玺天开战!玺天如今要拿下北戚也是易如反掌,哪里轮得到那个伪僧人有所动作?”
他的看法也是过于片面,因为他和玺天朝廷上绝大部分人一样,都小觑了北戚。虽然我也不敢说北戚一定可以不损一城一池就抵御得了玺天的大规模进攻,但我们还是有自信可以扛一段时间,然后争取突围的。
可是,如若加上于方势力……
北戚在劫难逃。
我苍白地自我嘲笑,“我确实是自负,自以为可以做些什么的,殊不知,故人心中早无我。”
我提步离去之际,月夺城唤住了我,他说:“这段时日指点一下苏瑗的鞭术吧。”
门中不乏擅长鞭术者。
他真的是在挽留我。
我火上添油地道:“月门主还是另寻他人吧,我看着那个女孩,心里不好受。”
我立即转身就走,脚步奇快。
话虽如此,次日早晨我还是天还蒙蒙亮就去到练武场等候那个女孩了。
她见了我,也是很讶异,似乎从未想过我会出现在这里。我负手而立,英姿挺拔,也颇有几分气势,“
是你师父让我来指导你鞭术的。”
“师姐?”她愣愣地叫我。
我险些没被这个称呼吓得咳出血来。苏瑗很是贴心地为我拍拍后背,让我平稳呼吸。我说:“你别叫我师姐,我早已不是苍迹门之人,你唤我一声姐姐便好。”
其实,我让她叫我姐姐,有有些牵强了,毕竟我自己会年纪也不小了,而她还只是个小女孩。
她摇了摇头,语气颇为认真、较真地道:“不可能的,师父和我说过,去了苍迹门后,性命便由苍迹门管,要想离开苍迹门,便唯有把命留下。只有死人才能够脱离苍迹门。”
月夺城就是月夺城,即便这个苏瑗还是个女孩,他也不会在她面前避讳那这个打打杀杀、腥风血雨。所幸这个女孩自小就生在山中的一户人家里,单纯而善良,还没有被那么多的世俗纷扰所左右,所以她的眼眸依然清亮。我觉得,她并不是相信这世间有那么多的压迫和血腥,她只是相信了月夺城所说的话。之所以相信,是因为这话出自那人的口。
在这复杂的人世间辗转的这些年里,渐渐地,信任对于我来说是那么的可贵,所谓的相信,其实这背后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权衡,于是每一分的信任都显得那么的沉重,其间的隐意是那么的深。
可这个女孩不同,她信任月夺城,便只是纯粹的信任。
随着岁月流逝,人事的变迁,我越发钟意那种纯净无邪的眼眸,原因大概就是如此。
“师姐?师姐你在想什么?”女孩软糯的嗓音很好听。
我从她的眼眸中回过神来,微微一笑,取出了藏在袖子里的“啼血”,让它在半空中低吟了几声松松筋骨。
“你舞一套鞭术给我看看。”我对女孩道。
她乖乖地拿着自己的小鞭子认真地舞了起来,可惜我没有仔细看她究竟舞得如何,我只是看着她翩飞的衣角,看着她在阳光下跳跃,仿佛是误入人世间的精灵,正蹈着最美的歌。
我的目光随着她灵动的身影移动之际,我看见了一抹飘逸的白。
是月夺城,他就站在远处看着她舞鞭子,想必他的眸光也随着她的身影而动。
是不是,从前他也是这样在场外静静地看着我练武的?所以他总能在我受伤的时候及时出现,然后淡声询问我的伤势。
我开始羡慕这个女孩,却何尝不是在羡慕那时候被人悄然关怀着的自己?
不知何时,苏瑗已经走到了我面前,有些局促不安地问我:“师姐,苏瑗是不是舞得很不好?”
看着她冒着细汗的挺翘鼻尖和红扑扑的双颊,我摇了摇首,“没有,你很棒,无可挑剔。”
她就是月夺城心目中最完美的年幼苏月该有的模样。
我不是在她的身上寻找自己的影子,而是她真的和从前的苏月很相似,但她显得更完美,更符合月夺城心中的标准。
远处的那抹流动的白色已向这头靠近,墨色的长发在他身后扬起。
我看着那抹渐行渐近的白色,问着跟前的少女:“你喜欢舞鞭子吗?”
“师父喜欢,我就喜欢。”
原来如此。
那抹白色已近在眼前。
“是你自己要学鞭子的吗?”
那抹白色在阳光下映出刺目的光,晃伤了我的眼眸。
而此时,我听见少女回答我道:“是师父让我学的。”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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