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太妃见我注意到她腹部的瘢痕了，她微微一笑，轻抚着那道狰狞，说道：“王后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一道丑陋的痕迹吗？”

　　我的大脑在快速地思索，将她和苍迹门结合起来后，我发现了什么。

　　罗樊的妻子。血魂雪魄的生母。

　　我凝视着她，未语。

　　“世人都说，月雁城当初将我从罗樊的身边劫走并困在苍迹门中，他用剑将我的肚皮剖开。将我的一双孩子取了出来，用他们的血来祭剑，月雁城正是用我们母子三人的性命铸成了天下名剑——夷影剑。”

　　我接话：“世人却不知，你的一双孩儿没有死，而你也活了下来。”

　　房太妃道：“这只是你能看到的，而你不能看到的是，罗樊与我成亲后性情大变，他为了铸就兵器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你以为，他就没有用人血筑过剑吗？”

　　“所谓的人血祭剑，不过是罗樊经营的樊罗殿里卖的名头，只是为了赋予他所铸就的武器更神秘莫测的色彩罢了。他的血也没有如同外界所传的那样珍贵，并不会令武器变得更加厉害，而我腹中的孩子，更没有这等能力。他以往用来祭剑的血也不是自己的，有的是死人之血，有的是活人之血。”

　　“当初，不是月雁城将我从罗樊身边劫走的，是我央求他带我离开罗樊身边的。”她的语气里有着感慨的意味，“我与月雁城的妻子相识，当初我是因为恨他伤害了月夺城的母亲才与此人断绝来往的。后来，我怀孕了，罗樊非但没有对我报以关怀，还变本加厉地虐待我，我不怕死，可我害怕自己的腹中那无辜的孩子陪我一起遭罪，于是我就让月雁城将我从樊罗殿中带了出来。”

　　“罗樊本就害我动了胎气，加上一路颠簸去到苍迹门，我感觉自己命不久矣了，我怕自己没有力气生下孩子，便求月雁城剖开我的肚皮，取出我的孩子。后来，在苍迹门的救助下，我的命保住了，而我也从此投身于苍迹门。”

　　我听完，更是无言。不想，此人竟是有着这样坎坷的人生。我没有问她为什么会来到北戚，为什么会成为王宫里的妃子，而她也没有说。

　　我已经猜到个大概了。月雁城将她安插到遥远北戚王宫里，无非也是让她开启新的生活，后来，诸事如月雁城所愿，她成了北戚王宫里一位平凡的妃子，没有独得恩宠，甚至是受尽先王的冷落，但她却获得了平凡、安定的生活，有苍迹门暗地里的资助，她没有被其他的宫人踩在脚下，因为常年深居简出，她也无需向别人低头。如此，也算是一个好的结局吧，岁月静好，无忧无患。

　　我开口道：“夜里寒凉，太妃还是快些回去歇下吧。”

　　她没有动，“我解决了你对我的疑惑，如今也该轮到你为我解决疑惑了。”

　　我不解，便问：“什么疑惑？”

　　“月门主已经带着玺天的军队向北戚发起进攻，王后您会怎么选择？”

　　风，静悄悄。

　　人心，惶惶。

　　这日，侍女不顾我还在沐浴，就一路跌跌撞撞地冲至屏

　　风前慌乱地说道：“王后！大事不好了！王今日下朝后就昏倒了，至今未醒！”

　　我大惊，连忙从香汤中起身。

　　净鹄的寝殿外站了一众人，他们见了我，慌忙垂下眼帘向我行礼，我顾不上让他们起身，就一脚踢开了虚掩的门。

　　殿内的辛垣锐等人被我吓了一跳，待我走近后，辛垣锐更是极其不满地道：“王后，你怎么不穿戴好才出门呢？”

　　我懒得再与他上演父女情深的戏码，径直走向净鹄，只见他双眸紧闭，双唇泛白，没有要醒来的预兆。我问太医：“王怎么了？”

　　太医已经满额的汗滴了，见我发问，慌忙躬身答道：“回王后，臣等无能，皆查不出王昏倒的原因。”

　　我的面色骤冷，寒声问道：“这就是你的回答？”

　　几位大医跪了下去，连声求饶。我一声厉喝，将王后的威严发挥到极致：“都给我起来！你们跪下就能让王醒来吗？来人，召豫王入宫！”

　　辛垣锐当即站了出来，道：“王后，此时让豫王进宫怕是不妥吧？”

　　我心中冷笑，不妥？你辛垣锐在这里才是最大的不妥！我微微收敛了面上的威严，但语气仍然生冷：“父亲大人，夜色已浓，您没有诏令却还留在宫中怕是不合规矩吧？”

　　他精锐的眸光刺在我面上，拨高了声音道：“臣心忧吾王的状况，故不能……”

　　“来人！送辛垣大人出宫回府！”

　　辛垣锐气得满面通红，指着我道：“你——”

　　我迎上他的怒火，“父亲大人，违抗宫规是要受罚的，您这具枯骨还能经受住那等刑罚吗？”

　　我给那两名应声走进来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即将辛垣锐带了下去，一时间令他丢尽了脸面，我顿时觉得解气。其余人都开始各司其职后，我将湿发挽至了身后，在床沿上坐着，握紧了净鹄的手。

　　满心焦灼之际，姜无琛赶进宫来了，他看着久久不醒的净鹄，问我：“你打算怎么办？”

　　我说：“向贺兰残梅求救。”

　　除了他，我已经想不到其他能助净鹄醒来的人了。我道：“你安排人手带上我的信物去暨周城落雁楼寻找贺兰残梅，如果他不在，交给楼内的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姜无琛眉头紧蹙，“来得及？”

　　必须来得及！

　　姜无琛向随从交代了一番后，让他持着令牌立即出宫去做。随后，他告诉我一个消息，玺天的另外一支军队已经越过了北戚在文城的边防线，我大愕，却感到那么无能为力。

　　姜无琛又道：“现下有两种解决方法，其一是让他们与玺天硬拼，等待赫连炀的支援，但我们仅有三分胜算，而且是在他们能候来援军的情况下；其二是让赫连炀改变行军路线，争取越过青鹤岭，趁他们此时的军事防备调转了一部分，拿下无央城。事关无央城，大小将领都不敢轻举妄动，只等着王来定夺了，可是如今，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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