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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背叛 一

归梦难期 今兮小煜 4525 2023-03-25 12:21

  那一刻的我懵懂无知,只当他说的那话是情话,却不知一切潜藏在暗处的花色枯萎,曾织了一曲挽歌蒙灰。此后命途陡转,我遇了谁,失去谁,都仿佛梦一般过去,等到醒来,再多眼泪也无济于事。

  我们在尾狐山附近被魔界使司率众拦截,魔界来者众多,乌泱泱排开在墨涂江岸,我使的行风诀未加印结界,轻而易举就被破解,小乌不知何时跟来,此时吓得立刻缩在江流来肩上。

  使司丛桑上前,向我颇规矩行了一礼,道:“不闻神女屈尊寒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我强作镇定道:“使司这话说得,我怎么不知尾狐山何时成了魔界属地?失迎这话从何说起?”

  丛桑并不答话,兀自呵呵笑道:“神女与魔君好事将近,真是可喜可贺,日后魔界与北期神魔一家和乐共荣,还望神女多多照拂。”

  那丛桑长得原本不赖,抬起头来便看得清楚,眉眼如墨提,鼻润似玉勾,正当好是人世风月里滋养出来的青年郎君模样,丝毫不输话本上备受追捧的公卿才子风流。只是可惜眼尾处一道深疤长入鬓角,像幅绝世好画给坏上一笔,生生添了厉色。

  因怀有偏见,我心中魔界人士一向是奸狡嘴脸,此时看到他,竟微微讶异,缓了好一会儿神。

  “使司不必与我周旋了,今夜月昏影暗四野寂静,您专程在此截我,定是魔君的意思吧?”我握了握袖中初初具气成形的神剑归音,身形微侧,将江流来护在身后,“把婉女还给我!”

  这是我第一次与人对阵,从前记忆如泡影,北期混吃等死的日子又浑浑噩噩,我的神力只用在调戏天河圣水上过,听来都是儿戏,向来只听旁人说神族力量强大,可它有多强大,摆不摆得平这黑压压一片魔界卫队,我真是一点底也没有。

  此刻我只得一面期待天降救兵,一面拿足气势提声道:“丛桑,并非是我北期存心折辱魔界,我亦非有意逃婚,魔君与我的亲事是个错误,我正要同父王商谈此事,定能找到两全其美的法子,到时候即便婚约解除,北期与魔界仍睦邻友好和谐共荣不是?”

  不知何时,弦月当空,夜风吹起他一束鬓发,衬着暗江沉沉身姿优雅如魅。我循循劝诱:“使司也不愿看到我与魔君成亲后漫漫人生不得幸福对不对?说起来婚期尚有数月,还有回旋的余地,我们找个时间,约坐一起,好好来谈,今日您把婉女还给我,来日大家把酒言欢,岂不妥帖?”

  “呵。”丛桑嗤笑一声,“从前听闻北期神君捡了个只识饱腹的蠢女儿回来,如今看来,谣传毕竟是谣传。神女为了那清归和尚,倒是聪明得好。”

  他淡淡一撇江流来,状似不经意地踱上前,越过我看进流来眼里,被我目光凌厉一挡止住。他倒并不执着,笑道:“不知江师父修行参悟的是佛家哪一门,可知这红尘俗情罪孽甚重不得沾染,毁人姻缘更是莫大的罪过?天道苍苍,不饶罪人,仲殊既已养了你,没教过你么?”

  果然魔界的人个个阴恶令人讨厌,竟说得出这种话来!我即刻就要使剑而出,却听见身后声音朗然响起,不急不缓:“长师教养流来恩情甚重不敢辜负,只是红尘多牵挂,人心岂可逃?自古风月无罪人自醉,而醉在何处,醉于何人,则是天命,魔君不可定,流来亦不可违。”

  “哦?天命?”丛桑嘁笑道,“魔君与丛桑,可从不信这天命。”

  他扬手,四周黢黑的暗影即刻缩近。

  看来此战在所难免了,我甩出袖中剑,打算背水一试。正当诀起风动之时,江流来忽然自我手中取过剑,一个侧身挡在我身前,沉声道:“即便您面前的不是魔界未来君后,她也是北期神女,未来神君,四海八荒谁敢不尊她让她?使司此举可要三思,伤了梳禾事小,损了魔界与北期睦谊,坏了神魔千百年来相安的规矩,这后果您担得起?!”

  “哈,江师父此话倒是有几分唬人。只不过这神魔相安,光是魔界安分可不得算,难道为了世上生灵大义,神界嚣张发难,却活该我们魔君隐忍受欺?”他步步逼近,“丛桑倒想问神女一句,您做出如此背伦之事,是北期将我们魔君置于何地?将天下生灵置于何地?!”

  “我……”我不知道原本挺简单的事竟可以上升到这么复杂的层面,一时语塞。

  江流来依旧不屈不亢,道:“使司一上来便质问神女,言她背弃魔君,与小僧行不伦之事,但众人皆知,神女此番涉凡,只为师门大典,途遇小僧不过萍水之缘,一切非分全是小僧对神女所抱幻想,与神女无干,你可曾听神女亲口言说是为我悔婚?神女清白正气可昭日月,至于为何对她的婚事临期有悔……”淡淡扫一眼身周黑压压魔界众人,笑道,“就得问魔君自己了。”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流来。此前只觉得他性子温和,甚至有些木讷,却不曾想他也有这样姿容端雅,凌然大气的一面。

  虽然他说的字字句句从来都不是我所想,此刻我眼中只有他执剑衣袂翻飞的身影,没有惨月当空,没有魔界围铺的军将,没有什么北期与苍生,只有他,仿佛前世记忆中挣脱而出的模糊魂魄,在眼前具象出轮廓,是我爱的模样,是我爱的人,是注定与我世世纠葛永不分离的天命。

  江流来,你可知那句萍水之遇,是缘分赐我的无上惊喜?

  丛桑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不接下气,道:“我当神族人凌然大气敢作敢当,哪想原来堂堂神女殿下也不过是鼠辈,只敢窃行鄙事。”

  我刚想反驳,他扬手招了招,身后墨涂江里一声嘶鸣震破长空,瞬间腾出一条蜿蜒黑龙,那黑龙眦裂口皴,一身黑滑鳞纹十分渗人,只见龙首处立了一道黑影,裙袂飘飘,依稀是女子模样。

  我思索着来人又是哪位魔界高层,胆敢驭尊龙目毁现身,黑影由远及近,黑衣黑裙,黑发盘腰,神色凛冽目光冰冷。

  我才看清,那竟是尚婉。

  目毁停在岸前,丛桑将尚婉扶下,她一步步走来,近了跟前,才顿下脚步,看我一会儿,歪过头咧开一抹诡异的笑:“神女。你竟只想着要和情人逃,不来寻我吗?”

  不,这不是我的婉女!

  “违背婚约,魅惑僧人,为不德之举,行苟且之事,对魔君不贞,弃天下生灵于不顾。神女啊,您有什么资格让众生尊称一句神女呢?”

  婉女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淡淡扫了我一眼,轻蔑笑着,手中化出一支令羽,羽骨漆黑如墨,羽尾艳红似血,是魔界一等一的旨令,不容置疑,不容反抗,无论以何种手段形式,坚决执行:“传吾君令:带北期神女梳禾及清归弟子江流来回殿,不计生死!”

  令羽即刻化作嗜血剑,凌厉向我刺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一道清寒的剑光闪过,江流来执了归音将她挡开几丈。

  好容易稳住身形,尚婉抬头看见江流来,眼底似有一丝困惑茫然一闪而过,但又随即笑道:“真是一对执迷不悟的鸳鸯呢。”

  话音未落,丛桑已执剑袭来,招招精准直刺要害,苍由剑冰蓝剑气绕着魔界积年累月的阴寒暗雾,在他手中如龙摆尾,逼得江流来连连后退。我捻诀行风,驭气相助,还好脑子里曾背过的招式口诀还隐约有些印象,击退一个魔界使司绰绰有余。

  棘手的是尚婉。

  我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变了个人,今晨还分明为我添衣问我寒暖,不过半日,竟成了这般可怖的模样?

  她目光狠厉攻势猛烈,似乎毫不在意自己安危,一心只想着要伤到我。嗜血剑未开锋时使来极费精力,她渐渐吃力,便换了袖中铁剑。我一面防卫一面又顾及莫伤了她,只得努力回忆些攻击力不强的招式,前后掣肘,竟被她带离流来身边。

  眼看丛桑剑身一偏,堪堪要落在流来腰腹上,我顾不得思考,撤离战局飞身迎过去握住剑身,刺眼的光亮闪过,只一瞬间,苍由碎成齑粉。丛桑眼底闪过一丝震惊,我只叹好悬,正要关切流来几句,还不待出声,但觉肩上一凉,扭转头去,便见尚婉手中剑正没入我肩骨。

  鲜血一瞬间涌出,烧得肉中那把铁剑滋滋作响。待铁剑入肉处被血熔化断在肉中,江流来要护我却被不知何处而来的一道白光荡开,嗖嗖劲风过后,四周魔卫死如秋蓬,穿锦绣紫袍的青年郎君落在我身后,揽腰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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