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赵千里和顾三爷来到厨房查探下毒事件。
厨房工作人员共计八人，其中掌勺厨娘有三个，五个打杂的。
其实在顾老爷子中毒之后，顾三爷早已提前打好了招呼，厨房所有餐具用品不得再动，之后许伯又来了一次，所以八人都整齐站在门口等待着顾三爷和赵千里。
赵千里之前已经询问过许伯，顾老爷子毒发前的六个小时，除了吃过一次夜宵之外，就只喝过许伯泡的茶，端给顾老爷子喝前也是自己用银针试探过的，按理说最有机会下毒的人就是许伯，但顾三爷说了，许伯也是最不可能对老爷子下毒的，所以毒一定是除在夜宵上。
赵千里暂且没有理会厨娘和杂工，径直走进厨房。
顾三爷则在外面帮赵千里审人。
厨房内大多餐具整齐，只有洗碗槽堆放着两种餐具。
一种是顾家员工所用的餐具，跟学校食堂的大餐盘差不多。
一种是顾家人特用的瓷碗。
显然，顾三爷是不可能使用员工餐具的，所以赵千里首先要排查的就是那些瓷碗银筷。
抛开下毒的事不说，赵千里看到这些碗筷后就先默默感慨了一阵。
不愧是大户人家，从这些瓷碗的工艺来看也是造价不菲，拿到世面上去变卖的话，估计卖碗都能卖出个百万富翁来。
而纯银筷子更是值钱，估计能卖出个千万富翁来。
显然，顾家的银筷就是专门防止有人下毒的。
赵千里细细观察了每一个碗筷，都没有发现毒素残留，然后连银针都省了，直接拿起一根纯银筷子来到食物堆前，小心试探着毒素。
……
桌球室。
侯春好奇问道：“枫哥，那叶家守卫森严，你究竟是怎么让老家伙中的毒？”
叶枫淡淡笑道：“顾老爷子确实精明，顾家的工作人员都是老员工，对顾老爷子十分忠诚，想往顾家塞个自己人确实难入登天。不过只要是人就有弱点，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一百万推不动，那便一千万，一千万还不够那便两千万，在忠诚之外，总有人是需要这笔钱的。”
侯春恍然大悟道：“果然还是应了那句话。”
叶枫笑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枫哥就是比我有文化，我一说你就知道。”侯春笑了笑，又道：“不过，顾家连吃饭用的筷子都是纯银打造，寻常毒素根本进不了顾老爷子的身，难不成你用的剧毒就是传说中那种无色无味的？”
叶枫却是摇了摇头，道：“无色无味的毒自然是便于得手，但顾老爷子毕竟是小宗师修为，顾老大功力更是深不可测，顾二爷也是年轻小宗师高手，即便中了毒，也能用内功逼出来。”
侯春蹙眉，“难不成还有宗师都逼不出来的毒？”
叶枫朗声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江湖上其实早就有专门针对宗师的毒了，只不过早年间的毒都被神医堂的名医破解了，而我这次用的是‘毒宗’最新研制出来的一种慢性剧毒，毒宗的人叫它‘死于非命’。虽然还是瞒不过顾家的银筷，但如果下毒成功，便是几十位大宗师合力，也逼不出来。”
侯春纳闷道：“既是如此，那老家伙会不会没中毒？”
叶枫摇头道：“不可能，此次下毒手法是我精心设计的，再加上顾家安生了几十年，不可能一直警惕，再则像顾老爷子那样注重养生之人是不可能不吃饭的。只要吃饭，他就一定会中毒。况且，其实一大早我就已经得到顾老爷子中毒的消息，顾二爷既然亲自动手抓了赵千里，那便证明这个消息必然不是假的。”
侯春阴恻恻笑道：“所以我们现在只需要等就行了。”
叶枫点头笑道：“老爷子一死，顾家群龙无主，我便是名正言顺的顾家女婿。顾老大虽然手握重兵，但其实为人不够精明，上战场杀杀敌还行，却也只是匹夫之勇，不足为惧。顾二爷心机倒也深沉，很多事看得明白，但往往顾此失彼。真要要论起算计，顾三爷倒是颇有顾老爷子年轻时的风范，只不过，他毕竟不在这里立足，在家里又排行老三，只要顾老大和顾二爷铁了心要做一件事，他是拦不住的。”
侯春震惊道：“枫哥只要能过得了顾三爷那一关，那么以后整个顾家，整个明月城，便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了。”
叶枫道：“那也得先过了顾三爷那一关。”
侯春道：“枫哥有几成把握？”
叶枫抬眼望着依旧黑压压的天空，惊雷将落，大雨将至，他胸有成竹道：“八成。”
其中不占的两成，一成在于神医堂能不能解开毒宗最新毒素，一成在于顾三爷能不能找到下毒踪迹，然后顺藤摸瓜。
但不管那一成出了差错，叶枫都还有十二位师兄助阵，足以破釜沉舟。
那是他最不想走的一步棋，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他也不得不走。
……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赵千里拿着一根没有显黑的银筷走了出来。
厨房的工作人员此刻心情都十分忐忑。
“怎么样？”顾明商问道。
赵千里摇了摇头，晃了晃手中银筷。
显然，如果找到毒素，那么筷子就会变黑，既然没有，那便是没有找到。
顾明商叹了口气，轻声道：“厨房的人我都问过了，最近这两天也都有外出。”
“也就是说都有嫌疑。”赵千里道。
厨房工作人员一听，顿时吵吵嚷嚷。
其中便有一位中年妇女，也是掌勺的厨娘之一，叫常蓉蓉，她就刷线表明了立场，“三爷，我在顾家做事都十年了，你们都知道的呀，所以绝对不是我毒害的老爷。”
她一说，其余两位厨娘和五位杂工也都纷纷附和彰显忠诚。
然而，这些人情牌在顾老大和顾二爷面前摆摆还行，在无利不起早的顾三爷面前，却是没有丝毫作用。
顾明商目光冷冷扫过众人，沉声道：“我顾家的员工最少都是三年以上的老员工，想许伯那样的更是一辈子都在顾家做事，按照你们这么说，岂不是人人都没有可以之处？那老爷子又是怎么中的毒？”
一针见血。
众人沉默。
顾明商含沙射影道：“我家养了几年十几年的狗，别人都能养熟，更何况是人呢！”
常蓉蓉撇了撇嘴，“三爷，你怎么骂人呢！”
顾明商没好气道：“我骂的是养不熟的狗。”
常蓉蓉自觉无趣，不再对号入座。
听完了三爷这番话，八人心中都更加忐忑了。
赵千里打量了众人一眼，突然说道：“大一的时候我听过一堂心理学教授的讲座，他说人在撒谎时眼睛会向右上方看，不如我问问你们吧，你们谁给顾叔叔下的毒？”
“这能行吗？”顾明商问道。
“眼下没有其它办法，试试嘛。”赵千里道。
反正顾老爷子现在毒已经解了，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查，所以顾三爷不怎么着急，就点了点头。
赵千里首先望向了常蓉蓉，“毒是你下的吗？”
常蓉蓉摇头说不是，眼睛没往左看，也没往右看，而是瞪圆了眼睛盯着赵千里，声音还有点生气。
出师不利！
赵千里也没打算就此作罢，依旧挨个询问众人。
另外两个厨娘倒没这么着急澄清自己，而是慢条斯理说了一些顾老爷子中毒前后，他们做了些什么，有哪些人看见的，显然性子比常蓉蓉要稳重，而且颇有几分聪明。
她们的眼睛是往左上方的。
而后赵千里又挨个询问了五位杂工。
其中三个是女的，也按照之前那两位厨娘的样子仔细说了些细节，眼睛也是往左上方。
另外两个是男的，年纪都不小，约莫四十岁左右的样子。
一个叫张明，是负责送餐的，他也仔细回忆了送餐细节，眼睛往左上方。
一个叫杜匣，是专门负责洗碗的，说细节时眼睛也是往左上方。
他们说完之后，常蓉蓉约莫是怕被误会，也补充说了很多关于自己做的事。
赵千里凝神望向众人，笑道：“有点无奈，除了常女士是等着眼睛看我，你们眼睛都往左上方看，却偏偏一个都没往右看，看来心理学确实有问题。”
说到这里，赵千里突然话音一转，“不过，我大概已经知道是谁下的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