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的时间。
如果不是刻意想起，很多人混杂在生活的巨大洪流之中，很快就忘了两年前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件。距离张天明被作为者送往太空两年之后，政府开始着力恢复社会现状，很快，该淡忘的事们都淡忘了。身处和平年代的好处是：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的顶着。除了网上时不时掀起一阵舆论之外，大家对远在木卫二上外星舰队的威胁已经远远不及当初的时候那么敏感，当有人说道外星舰队的时候，大家一扫而过，仿佛那已经是远在天际的事情了，相比之下，过好当下似乎更重要一些，在危机淡出人们视线之后，高一层的领导人却由此更加马上加鞭，恨不得把科技的发展快速推动起来。
国际科研中心应运而生，隶属于地球防御理事会下，丁山博士是作为特殊人物被邀请进这个科研中心的。说是特殊人物，是因为他这个人本身桀骜不驯，对当今很多理论都曾在公开场合表现得不屑一顾，认识他的人知道这个人就是微观世界理论的构建者，是一个计算机电子学和物理学上的奇才，他人缘很差，贪生怕死，最重要的是喜欢挖苦和嘲讽别人。正是因为他这种到处得罪人的性格，因此他本来好好的一个物理教授当不下去，被人扫地出门，请回家了。没有职务，也没有工作，整天在自己屋内搞一些奇奇怪怪的研究，像一个民间科学家。
他发明的理论倒是很有独到见解。说的是在微观尺度上存在智慧生命的问题。按照他的理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们也处在一个微观世界中，周围浮动的是肉眼看不到的原子质子，它们大的惊人，地球说不定就是一个电子的产物。
理论掀起的热浪是空前的，但丁山博士对功名利禄倒是不感兴趣，他埋头苦做研究，很快这番理论就在外星明的浪潮中被淹没了。把他这个人请来国际科研中心的时候引发了不少争议，很多人认为这样一个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第一，他是个民间科学家，第二，他性格遭人不喜。
但力排众议的竟然是地球防御理事会的总负责人之一克里拉奇瓦，他见过丁山博士的理论之后，愈加坚定要将他收纳到科研中心来。很快，丁山博士被赋予了一定的职权，这位物理学和电子学上的疯子，没有人敢招惹于他。
……
巨型机被送到国际科研中心之后，丁山博士已经连续三天的时间在这东西面前一动不动了。
克里拉奇瓦过来的时候，他正在盯着一堆屏幕上跳动的代码出神。
“丁山博士。”克里拉奇瓦叫道。
“啊，是你。”丁山没有站起来，他看了克里拉奇瓦一眼，依旧蹲在地上，按照他的逻辑，如果来者是别人，他大概理都不会理一下。
“上次我们说的计划怎么样了？”
“不不不。”丁山博士摆摆手，“我们现在的关注点不应该还在那玩意儿上面，宏世界理论目前还没有达到一定的技术水平去完成对原子的捕捉，但现在有更加具备史诗级意义的东西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什么东西？”
“这个。”丁山博士激动地咽了口口水，“我之前向上面汇报了，他们丝毫不感兴趣的模样，但我知道，这东西要是能够找出原理，并且进一步扩展，人工智能的计划距离突破就不再遥远了。”
“这是什么？”
丁山博士顿了顿，把病毒繁衍计划详细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说，它们有了自我意识？”
“当然有自我意识。这个玩意，它本身已经不具有驱动源了？怎么驱动的？记得我的微观世界理论？”
“怎么了？”
“如果这东西有了自我意识的话，我是说，这些代码。那么它们的群体比人类智慧要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的的确确就是我们追求的人工智能雏形。”
克里拉奇瓦没有说话，他跟随丁山博士盯着那一行行屏幕上跳动的代码，像是看着一个跨时代的神话。
人工智能早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就提出来了，一代又一代i产的诞生，只能够实现在某一个方面的智能，“不具备真正的自我意识”已经成了人工智能最大的屏障。重新将它搬上科技的大舞台还是一年前的事情。
高层的领导人大概意识到这样一件事情：在外星明入侵的当今，短期内人类无法突破技术的屏障，但不代表机器人就不可以。如果是人工智能的话呢？用机器机器是很早之前就提出的幻想，如今它变得可以实现了。
就在一个小小的屏幕里，克里拉奇瓦和丁山博士发现了一线生机。
“我只有一个要求。”丁山博士说。
“什么要求？”
“我要求全程参与到这个人工智能的构建当中。”
克里拉奇瓦点点头，他说：“好。”
……
很快，地球防御理事会会议再一次召开，这一次克里拉奇瓦给大家带来的东西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关于人工智能雏形的理论几乎没有任何停滞，这个原本被列入需要等待的计划，一下子就被提到先头队伍来了。
很快，人工智能研究的智囊团也随之建立，以丁山博士为首，掀起了一阵国际科研院的人工智能狂潮。
……
克里拉奇瓦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他的手头是大量关于木星运行轨迹的计算资料，还有一部分，是关于原子聚变的东西，他眉头紧锁，一根又一根地抽烟，把整个房间都弄得乌烟瘴气。
敲门声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
克里拉奇瓦挥挥手，突然间才意识到对方是看不到的，于是他喊道：“请进！”
是自己办公室的贴身助理。
“人找到了吗？”克里拉奇瓦直起身板，他刚才眼底稍微闪过的疑惑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一瞬间又回到了他刚毅果决的一面。
“找到了。”助理点点头，“要我现在带他进来吗？”
“可以。”克里拉奇瓦点点头，突然间他一顿，又把助理叫住，“等等，他叫什么名字来着了？”
“杨远海。”
“中国人？”
“是。”助理吃惊地看了克里拉奇瓦一眼，她以为像他这么一丝不苟的人，应该早就做好功课了。
“请他进来。”克里拉奇瓦说。
来者是一个看上去瘦弱无比的中年男士，身材单薄，带着一副沉重的玻璃框眼镜，看上去和任何人都格格不入，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到。
“你好。”克里拉奇瓦说。“杨远海教授。”
对方点点头。
“会说英吗？”
“会。”他的回答和他的形象一样，简单而又令人印象深刻。
“好，客套的话我们就不说了，我现在直入正题。”克里拉奇瓦说，“我看过你的学术报告，关于可控核聚变一块，你似乎融入了自己不少的观点。”
“是的，我做过这方面研究。”
“可以再简要阐述一遍吗？”
“跟恒星一样的道理。”杨远海似乎不愿意多说，他看了看周围，适时地沉默下来。
“放心，我是认同你的观点的。”克里拉奇瓦说，“我可不管别人怎么看。”
杨远海似乎沉默了好长一会，组织语言对他来说同样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请让我组织下叙述过程。”
“我等你。”克里拉奇瓦说。
他这一等，等了足足半个小时有余。
“原谅我，克里拉奇瓦将军，我是个懒散的人，再加上由于观点不同的问题被诸多人嘲笑，所以我不常开口。”杨远海终于说道。
克里拉奇瓦没有理会他称呼自己是“将军”还是“局长”，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杨远海：“可以说了？”
“可以。”
“请。”
“简单来说，要研究可控核聚变要从恒星入手。人们总是容易忽略恒星的力量，核聚变本身就是不属于人类的东西，长时间以来，人们都想实现对超高温等离子体进行长时间的约束，让这种能量变成一种可控的行为。世界上的东西都是具有两面性的，运用好了它是黄金，运用不好，它就是魔鬼。这句话在写出两个方程式的那位伟人那里也曾说过。可控核聚变领域最常见的设计类型应该是托克马克，但它本身具有一定的影响——反应堆总会出现毁坏，核泄漏事件的隐患也让人担忧，这东西看上去像一个甜甜圈，但具有惊人的杀伤力，由于其不稳定性，可控核聚变的研究也就无从说起。难住人类几十年的难题不是这么容易解开的，克里拉奇瓦先生，黄金到魔鬼这段桥梁之间，人们由走向魔鬼的过程总是一蹴而就，而铸造黄金则困难无比。这就有了我所说的那份方案。”
杨远海顿了顿，他单薄的身形落在克里拉奇瓦眼中，却好比大海中的灯塔一样不畏风浪：“建造聚变仿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