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代表了什么？”张天明摇摇头，把它推过去，在真空的状态下它漂浮着，送到了斯威特手里。

　　“一种舆论导向的作用。”

　　“舆论导向？”

　　斯威特点点头：“人类从蒸汽时代步入信息时代用了不到百年的时间，每个舆论的向导性在日星月异的变化，换做你来想，如果你是联合国当局，是政府内部，你唯一能做的是什么？”

　　“把舆论的导向性掌控在手里？”

　　“答对了。”斯威特似乎像打个响指，但他一抬起手发现动作缓慢而又笨重，轻笑一声便放弃了，“把舆论的向导性掌控在手里。现在你知道在我们脚下，那群人在讨论什么吗？”

　　“讨论什么？”

　　“神学和外星生命。”

　　“是联合国当局所掌控的？”

　　“就目前的状况来看，虽然导致了不愉快事件的发生，但总体来说，是的。”

　　张天明突然间感觉到一阵由内而外的寒意，在太空舱内温度是恒定的，但他仍然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为什么？”

　　“你知道，老兄，有些事物难以接受，总要有个过程嘛。”

　　“这么说，这些鬼东西，是存在的？”

　　“当然。”斯威特戏谑地笑着，似乎很满意张天明的神情，“你从克里拉奇瓦的电脑上看到部分机密件，大概也和这个有关，都是真的。”

　　张天明愣了一会才艰难地开口：“意思是，51区，有未知的外星人驻扎？”

　　“你错了，不是未知，是已知，目前和人类族群处于谈判阶段。”

　　张天明的眼神从莫莉和洛斯基的脸上扫过，这一会，他终于确信了这个事实。

　　“我们不用任何官方的证明，因为事实本来就是真的，很快这东西就不是秘密了。”斯威特摇摇头，“想想我们检测的那些鬼东西，真他娘的见鬼。”

　　“你是说……”是的，当然是他们。张天明话一出口就知道了问题的答案。灾难纪元，灾难纪元，好一个灾难纪元！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他心头，一瞬间让他四肢无力。

　　“老兄，第一次得知真相的时候，我和你是一样的。”斯威特无奈地笑笑，他把眼睛看向头顶，那是地球，现在空间站公转绕到了后方，阳光落下很快，一瞬间，头顶又是一片黑暗了。

　　“你刚才说，现在在谈判阶段？”洛斯基帮张天明问了他想问的问题。

　　“是的，人类族群和外星族群，你知道，历史第一次，搞不好，地球ag一声，待会就爆炸了。”

　　“它们有这样的能力，谈判做什么？”洛斯基说，“老实说，我们人类的力量连那层看上去薄薄的光滑的光幕都穿不透，还有什么好谈判的？”

　　“这个简单。”斯威特拿出一支笔来，把后面的一个悬挂的电脑翻转过去，是一个可以写字的白板。在太空站中经常有这样的设备，反正是不分上下左右的，电脑背面用来当白板可以写些东西，这些科学家要是在工作的时候有什么灵光一闪的念头，随时都可以记录下来，这是有一定作用性的，哈佛大学用同样的方法，诞生过不少奇思妙想的理论。

　　斯威特在白板上画了三个点，在失重的状态下他动作迟缓，隔了好一会，他把三个点用直线链接起来，做一个三角形。

　　“这个东西，那群家伙把它叫做支撑点和跳跃点。”

　　“什么东西来的？”莫莉第一个发问。

　　“和刚才说的有关，时空虫洞。”

　　“凭借这三个东西能够实现空间跳跃？”

　　“不对，你错了，这是一个宇宙坐标，从这里看想去，我们肉眼都能看到光幕的存在，当然，这个坐标传递的东西不是以这个来衡量的。”

　　“以什么来衡量？”

　　“引力波。”

　　洛斯基或许不懂，但张天明和莫莉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等等！”张天明好容易才感到面部肌肉不再僵硬，他刚从先前的震惊中脱离出来，现在又骤然间一堵墙压在胸口，“你说用引力波发射坐标，坐标标记的是什么？”

　　斯威特顿了顿：“地球。”

　　好一会儿，三个人才从镇静中回过神来。

　　“我们所知的外星明有几个？”

　　“一个。”

　　“他们既然已经来了，为什么还要发射坐标，给他们的入侵航对定位？”

　　“老兄！。”斯威特吃惊的说，“假设你正处于半空中，飞过一片沙漠，底下有自己的人传来简讯，说：我就在这里！我就在这里！我依附在这里的一颗沙子上，你能准确地定位出位置么？再说了，也没有外星人存活在地球上干这档事儿。”

　　“黑暗森林打击？”问题是洛斯基提的，张天明看了他一眼，显然，他们都想起了同样的东西。

　　“什么黑暗森林打击？”斯威特莫名其妙。

　　“啊。一部科幻小说，中国人写的，说的是一种较为极端的宇宙生存状态。”

　　“没听说过，比如？”

　　“两大定理：生存是明的第一需要；明在扩张，宇宙资源不变。从长远看，明和明间无法在宇宙中达成友好共识，也无法确定对方是否具有敌意，因此明之间一旦发现对方，为了防止对方技术爆炸而对自己造成伤害，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将其打击消灭。作者把整个宇宙比喻成一个黑暗森林，明是其中持的猎人，一旦看到火花，为了自己的生存变必须开。在黑暗森林里，他人即是地狱。”

　　斯威特理解完张天明所说的意思之后却仰头大笑。

　　“老兄，看得出来，你是个有幽默感的人，但科幻小说的东西怎么就能搬到现实来讲呢？不一样的，老兄，不一样的。”

　　他低头想了一会：“这么说，老兄，我也说个科幻小说的点子，这个是我自个想的。别的不说，阿西莫夫的机器人三定律你一定听过。”

　　张天明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三大定律里还有个第零定律，实际上是四定律。”斯威特摆摆手，“我们不说这个，既然三大定律都知道，那么如果能够理解这些句子的硅基生命面世的时候，和人类相持，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和平共处。”

　　“对了，你答到点子上了。”斯威特说，“那么我们不妨把问题扩大一点，把目光放长远一些，我们把这些东西搬到整个宇宙之上。”

　　这回莫莉好像听懂了，她眨眨眼睛：“你是说，那些高级的明对待我们低级明，有一套和平共处的公理？”

　　“那是以前的事儿了，现在我们管这个也可以叫统治。”

　　斯威特顿了顿，“我们把时间先放到很久很久以前，这个很久不是从地球年上来说的，我们放大到宇宙上，以宇宙的尺度，大概百亿年前。第一个智慧生命出现了。事情不存在巧合，第一个智慧生命出现的时候，相同的概率，相同的地方很快就能够出现同样的智慧生命，我们先不去谈论这个智慧生命是以什么为物质基础，我们只需要知道，在过了上百万年之后，这两个智慧生命终于迈出了探索宇宙的第一步，相对于他们来说，科技大爆炸时代来临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但又是一个坏消息。”

　　“智慧生命对于宇宙天生的敬畏和向往促使他们向更深层次的宇宙中进发，这个过程放在宇宙的尺度上来说是飞快的，它们很快达到了一定速度，可能是光速也说不定，反正两个最开始的明相遇了。”

　　“这两个明必定有发展快和慢之分，想比之下，他们的形态可能相差很远，总而言之，一开始要达到和平共处几乎不太可能。因此掠夺很快爆发。”

　　“哥白尼发现新大陆。”洛斯基冷冷地说。

　　“是的，那些发展中的明在这个时候就好比中世纪的印第安人，他们手无寸铁，很快就被制服了，而这一场战争被另外一个发展程度相当的明目睹，你说他们会做什么？”

　　“隐藏起来，发展。”张天明说。

　　“是的，最初期，可能就是你说的黑暗森林状态，很快，星际战争爆发。”斯威特说，“我们完全无法想象这是一种怎样大尺度的碰撞，反正好比人类族群的世界大战，很快，各个智慧明之间就找到了与之相衡的点，而协议和和平则成了一个永恒不变的主题。”

　　“你知道，通讯上的不方便对于技术达到一定程度的智慧明来说，是不足以为道的，更何况长时间的战争接触，也逐渐掌握语言和沟通，另外你所说的资源有限是一个方面，但你且看看，地球的资源也是有限的，各个大国制衡之下，同样没有爆发‘见面就打’的情况，星际联盟就是在这个时候成立的。”

　　“它的初衷是什么？”

　　“制衡，以及保护。”

　　“保护智慧生命吗？”莫莉问，“那为什么我们会受到明的冲击。”

　　“不，这个保护是有相对而言的，宇宙的现状虽说没有那么黑暗，但也绝对比你了解的，要残酷得多。”斯威特抬头看看星空，又看看自己手心，太阳又升起来了，一瞬间，所有人的脸上仿佛感受到了黎明前的那一抹沁人的冰凉。

　　“再说了，这是我个人的推断，非要揪点漏洞和矛盾的话，你知道的。”斯威特说，“我也只能回答你：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