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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之瞳》正文 第十三章 大隐隐于市

深之瞳 阿迷行者 6312 2022-11-24 17:23

  杨叔在家等了许久也不见丁源到来,打电话回去也没人接,琢磨着这小子不知道又在搞什么名堂。

  一个小时过去了,再打电话还是没有人接。杨叔随手拿出六枚硬币,起卜问事。硬币抛出,先后落地。看到硬币正反比例和位置排布,他大叫一声“不好”,抓起“三才罗盘”奔出了门。

  “三才罗盘”是杨家独有的罗盘,除了可以进行常规的堪舆排位、分针定穴外,更融合了奇门遁甲要素,能预测吉凶、寻人探物。

  来到楼下,在罗盘上定好时辰、物类、气旺等基本事项后,催动正针(可以简单理解为罗盘中间的指南针)开始运转。

  可是旋转的状况却令杨叔大吃一惊,正针的转动极不规则,时而原地抖动,时而顺时针不停旋转。

  一般来讲下,如此情形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环境干扰,如高人施法干预或周围磁场太强;二来就是所寻之物就在附近。

  杨叔施展斥问术,鼻嗅耳听,马上就发现了附近有人布过咒术,但仅剩轻微残留,如果不是细细留心,还不太容易觉察,断不可能影响到罗盘的转动。那么,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丁源就在方圆50步之内。

  还没开始详细寻找的时候,就听见杂货店李孃的喊声,“快来人啊,有人晕倒了……”

  杨叔寻声来到事务所的院子,见到丁源四脚朝天,仰面躺在地上,吃的喝的撒了一地。

  联想到前夜的事,他马上制止了李孃的叫喊,抱起丁源查看起来。只见丁源眉间青紫,两边太阳穴均有条黑印,双目紧闭,气若游丝,李孃在一旁急得直跺脚。

  杨叔倒也镇定,示意李孃不要慌张,丁源并无大碍。随后从院子的柳树上摘下几片叶子,让李孃用口水逐一抹上,一片贴在额头,另外两片太阳穴上一边一片。接着在事务所墙角找了一小撮白色灰尘,对着丁源的鼻孔就吹进去,右手按住丁源心口,口中真气流动,轻呼一声“醒!”

  丁源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杨叔,李孃都在旁边,自己却躺在院子的地板上,打碎了的三江大曲把裤子都染得一股酒气。

  他嘿嘿地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李孃,你怎么在这里啊?杨叔,我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说我去找你的嘛!”

  李孃用手指了指杨叔,说:“我们怎么在这里?我们还要问你,你怎么躺院子里了?天真的有这么热?”

  杨叔闷笑了一下,对李孃说:“就别拿他开涮了,他自己都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呢。”转过头有对丁源说:“我等你的酒等了半天,先前还以为你拿我开心呢,后来想想不对,拿出几个硬币卜了一卦,估计你又遭道了。果然,下楼来就听见李孃在喊人救你了。”

  丁源听得没头没脑的,只好问:“有那么倒霉吗,我是疲劳过度了吧?”

  李孃虽然自己不懂其中门道,但活这么大岁数,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很是慎重地给丁源说:“小丁啊,我知道你是公安出身,不信这些。可是你自己经历过就会明白的,有些事吧,科学解释不通的,不一定就是不存在的。还有,你杨叔这道行,别小瞧喽,刚才要不是他,你现在还指不定在哪呢!”

  丁源拱拱手,嬉皮笑脸的说:“谢谢杨叔老人家,只是可惜了这瓶30年的好酒。”

  “还说俏皮话,你小子没事就好,好酒我家里有……”

  丁源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原地跳了跳,感觉没什么问题。顺手把卤菜提起,说道:“李孃,走吧,一起喝杨叔的好酒去喽。”

  李孃忙着回去守店,反复确认丁源没啥事后就走了。

  两人在杨叔家客厅摆开阵势,丁源终于看到了杨叔多次吹嘘的纯玉米和高粱酿造的自藏“土烧”。

  此“土烧”非普通散装白酒,原浆60度以上,口味甘洌,气味醇香,喝再多也只醉人不上头。杨叔平时连过节都舍不得喝。

  两人几杯“土烧”下肚后,酒劲上来了,话就多了起来,你来我往也就愈发直接,谁也没啥顾忌。

  杨叔冷不丁地问道:“小子,你给我老头子说,说,说实话,你到底学没学过阴阳道术之类的?”

  丁源故意学着杨叔说话打结巴,“老,老,老头,我,我对天发誓,要是我丁源学过阴阳道术之类的东西,从此以后,永远也喝不到这么好的酒。怎么样,这誓发得够毒的吧?”

  “少给我贫嘴。油腔滑调,没个正经的。那我问你,你爹妈是干嘛的啊?祖上干过这事儿吗?”

  丁源抓耳挠腮,想了半天,缓缓说道:“我爸,我爷爷奶奶,我祖爷爷祖奶奶,包括我伯父伯母,都是根正苗红的农民,一辈子土里刨食,看天吃饭。至于我妈,我外公外婆吧,我还就真不知道了。”

  杨叔敲了敲丁源脑门,骂道:“你这小子,连你妈和外公外婆都不清楚,你白长大的啊?”

  丁源紧紧闭上了眼,想起在千尺岗的幼年时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实话,从我记事开始,我就没有见过我妈。爸爸从不和我说关于我妈的任何事情。后来到伯父家生活,才大概知道了一点关于她的信息。但也只是名字而已,凌瞳姝。其他的,伯父也一概不回答。还记得小时候我问她关于我妈的情况时,他总是自顾自的,蹲到一边,抽着他的烟。逼得急了,他就说,我妈生下我后没多久就离开了。至于是为什么,就再也不和我讲了。”

  杨叔听罢,心里很是同情这个年轻人,要不今天喝多了说出来,还真看不出平时嘻嘻哈哈,乐观开朗的丁源有如此的身世。同时,他又敏感的意识到,丁源的母亲,极有可能不是一般的人物,他在生下儿子后的离开必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丁源两次被法术袭击而毫发未损,会不会和他的母亲有着莫大的关系呢?

  想到这里,杨叔试探性的问:“小丁,我看你块块修道的好材料,不如拜我为师吧,你杨叔一定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你。”

  丁源听了之后头一个劲地摇,忙说:“不用了,不用了。杨叔,你老还是赶紧找个徒弟,把你这套手艺给传下去,千万别失传喽。”

  杨叔冷笑一声,说道:“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安排。再说了,收徒传艺也讲究个缘分,时机不到,强求不来的!”说罢,端起“土烧”和丁源又干了一杯。

  “也是。我突然想起来了,好几次都想问你,一直没好意思开口。今天喝多了,也不怕得罪你。杨叔,你咋只有一个人啊,也没听你提起过你老伴儿,或是子女什么的。能说说吗?”

  “咱哥俩有啥不能说的。别看你杨叔一把老骨头,原来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啊!”自豪的神色浮现在他的脸上,可是只有一会儿,瞬间又暗淡下去。

  丁源觉察出了点异样,问道:“然后呢,又经历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然后?”杨叔叹了口气,接着说:“做英雄,就要承担比普通人更多的苦难,就要经受比普通人更多的折磨。但是,你要永远记住,什么妖魔鬼怪,再厉害的都有办法解决。最让你防不胜防,心痛愕然,最恶毒残忍无情的,终究是人。”

  丁源的从警生涯让他对此深有体会,他为杨叔斟满酒,说道:“是的,最让人难以琢磨的,就是人心!”

  杨叔一口喝完杯中酒,眼角有些湿润起来,“其实,我不是三江县人,十七年前才来到这里。在此之前,我也有贤惠的老婆,两个个可爱的女儿。不是我现在自吹自擂,当时,无论是风水、符咒、占卜,还是命理,在全县,全市,乃至全省,有我如此道行的人,也不会超过3个。”

  他抓过酒罐,为自己斟满,旋即又全部一气饮尽,说道:“我一向与世无争,待人接物也还算过得去,碰到家庭贫困或是有特殊困难者,我不但分文不,还尽我所能慷慨相助。大家也买我的面子,大事小情都找我帮忙。所以,家里还算殷实,小日子还算幸福。也正因如此,无意间招来了很多同行的嫉妒。”

  丁源一拍桌子,厉声说道:“怕什么,杨叔你技高人胆大,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群虾兵蟹将又能把你怎么样?”

  “我原来也是这样想的,我虽然时时小心,处处提防,可是终究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啊……”

  那是十七年前的一天,有个衣服破损,沾满污渍的男人找到杨叔,见面就扑通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恳求杨叔救救他们一家。

  杨叔细细打量,这名男子虽然衣衫褴褛,但从衣服的做工、标志和手上的金表可以看出,此人家庭富裕,不该是眼前这副模样。

  详细询问后才得知,来人姓窦,在邻市做矿生意。因竞争矿山的开发权,和同行发生争执。虽然竞争对手早已买通当地官员,勾结几个矿老板合伙压低标价,排挤他人。

  窦老板眼看着肥肉要被别人叼走,自然也不心甘,在竞标时完全不顾明里暗里的反复威胁,最后以高出对手两倍的价格获得了矿山的开采权。

  对手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多次挑衅、骚扰、破坏都没有效果的情况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高价请来一道人,对窦老板及其家人施法下咒。

  从那以后,窦老板和老婆孩子三天两头疯疯癫癫,胡言乱语,经常干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小儿子居然从仓库偷了炸药,跑到矿洞里引爆自杀了。

  窦老板明知道是对手搞的鬼,但下咒施法这种事没法证明,法律不认可,警察不会管,根本不可能从正常途径解决。

  多次去找对方协商,得到的只有侮辱和嘲笑。窦老板也曾低三下四的上门送钱讲和,但是矿山已被他儿子炸了,政府对此事故矿山进行了关闭,他已经失去了谈判的筹码。

  家里人的情况越来越糟,大女儿开始彻夜不归,中午定时衣冠不整,神志不清地回家,走到自己房间,倒头就睡。到了夜幕降临,准点醒来,继续出门玩消失,谁都拦不住。

  窦老板自己和老婆则经常无故发狂,相互厮打,砸碗摔门,不到彼此头破血流不罢手。一阵失心疯似的狂乱后,两人又恢复正常,对刚才所作所为一清二楚,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会干如此荒唐的事。

  来此之前,夫妻俩才共同点把火把居住的别墅烧了,老婆已被赶来的警察以危害公共安全的名义给抓走了。自己趁乱逃过抓捕,从朋友那里得知了杨叔地址,辗转多处,东躲西藏后才找到杨叔。

  杨叔听了虽然激愤,利用法术无故介入普通人之间的纷争,毁人家庭,害人性命是道中的大忌。若有同道行此不义之事,人人得而诛之。但是,他也没有偏听偏信,施展摄心咒,证实窦老板所说属实后,让其稍安勿躁,自己一定全力帮他解除厄运困扰。

  杨叔嫉恶如仇,对待贪财无义,残害无辜的害群之马最是痛恨,加上窦老板所中之咒也非同小可,不是泛泛之辈所为。所以,他下手解咒极其凶狠,几乎用尽了他毕生所学,经历三个时辰的斗法,才彻底清除干净。

  所谓符咒之术,类似南洋降头术,施法者固然能操控中术之人,任凭摆布,肆意蹂躏。但是,一旦法术被破,就会面临“反噬”之苦,且所受伤害比原中术之人高出数倍,残忍至极,生不如死。

  事后,杨叔找到了施法者,此人名叫凌游峰,乃西南名派的关门弟子。那日和杨叔斗法失败后,受法术反噬,手脚筋脉尽被震断,只能卧床。更为恐怖的是,凌游峰被震断的筋脉每天十二个时辰轮番剧痛,如铁锥钻心,白蚁蚀骨。伴随剧痛而来的是肌肉溶解腐烂,从四肢指头开始,日腐半寸,脓血四溢,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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