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回来了。”刚一进门周东方就喊道。
他不想让母亲着急，因为夜里母亲眼神不好，如果不说一声，老母亲可能不知道是谁，心急之下容易磕着碰着。
“东方回来啦。”油布门帘一挑，母亲那苍老的面孔就出现在周东方面前。
东方进屋之后发现屋里的蜡没点着，近身一看，原来是灯油没了，看来明天要买点灯油了。
老母亲姓姚，陶家村人士。
周东方扭头发现母亲正在擦手，知道母亲又干活了，于是半责怪到：“怎么又洗衣服了妈，我和你说过我那些衣服我自己洗就行了，您老眼睛不好，不点灯哪里看的见，天冷水还凉，再冻着你，我可怎么办？”
说罢，不由分说的抢过母亲手中的活，自己洗了起来。
洗着洗着，周东方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子，正是装着吃的的那一个。
洗完了之后，把衣服挂起来晾上，然后和在里屋歇着的母亲说了一句话：“妈，桌子上的吃的是我给你拿回来的，我去隔壁张婶家里借点灯油。”
然后走到里屋从布袋里拿出两块糕点，穿好衣服走到门外，来到张婶门前，重重地敲了敲门。
之所以重重敲门并不是东方没有礼貌，而是张婶耳朵不好，敲小了她听不见的。张婶也是个可怜人，这年代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可怜人，无儿无女，丈夫也去世了，只有孤身一人艰难过活着，有时候甚至需要东方家里接济。
“谁呀？”从门内传出声音。
“是我！张婶！我家没灯油了，来你家借点灯油！”周东方扯着嗓子喊道。
“哦，东方啊，”张婶打开了门：“快进来。”
走到里屋，周东方把两块糕点放在木桌上，对张婶说道：“张婶，这是王府发的糕点，我拿了两块给你吃。”
这时候糕点可是好东西，那绝不是一般家庭随随便便吃到的，普通家庭也就逢年过节买两块哄哄孩子解解馋罢了，更不要说这没儿没女的寡妇张婶了。
张婶笑的合不拢嘴，不过嘴里还是说着：“来就来呗，还拿什么东西，等着我这就给你倒点灯油。”
周东方支棱着两条腿坐在炕沿边上，不过这炕有些凉，不像是做过饭的样子。
不一会张婶就用小瓷碗盛了小半碗灯油递给东方，东方接过灯油，思考了下说道：“张婶没吃饭呢吧，来我们家里一块吃吧，刚做熟了。”
张婶连连摆手：“不了不了，你们吃，一会我做点粥喝就行了。”
到此处，周东方更加坚持了，他心里也算了下，自己带来的菜够多足够三个人吃的，粥也做的足，于是更加热情地招呼张婶一起吃饭。
张婶最终抵不过周东方的热情，被硬拉到东方家里。
灯点上了，饭菜也热乎了，粥也盛好了，大锅里的高粱米也足够。
今个饭菜格外丰盛，不过周东方在东家已经吃过了，此时倒是胃口不大，仅仅喝了点粥，就坐到炕头点上了烟抽了起来，看着母亲和张婶唠嗑。
“张婶有什么需要买的吗？明个我去城里一趟，有什么需要买的我帮你捎个。”周东方一口烟吐出来问道。
“没啥，张婶没啥需要的，”张婶笑着回答：“谢谢你还想着张婶啊。”
“真是的，这说的哪里话？”周东方说完便不再插话，思考着明天要买的东西。
母亲的止疼药，母亲总是后背痛，得给他买点药，家里的灯油也不够了，这个也得买，不知道大姐二姐三姐有什么要买的没有……
正想着，一阵哽咽声传了过来打断了周东方的思索，抬头一看原来是张婶哭了。
张婶哭了，这为啥？周东方立马熄了烟斗，一抖腿从炕头下来了，“张婶你咋了？咋哭了呢？”
“张婶没啥，张婶就是太感动了，平日里张婶也没个人照顾，没儿没女，村里人都说我不景气，有邪性，都躲还来不及，也亏着还有你们家接济我，要不我死了都没人知道。”张婶的眼睛哭的红肿，老母亲在一旁有点糊涂，还不清楚张婶为啥哭了，还一个劲的问道：“秀英，秀英你咋了？”
“张婶，瞧您这话说得，别听咱们村里那些人胡说八道，什么邪性不邪性的，我就不信，我就知道要是没有张婶，我四岁那年就得在水池里淹死，说大了我就知道是您救了我，我就知道您是最好的人，有我的饭吃，就饿不着您！”
周东方说到这停了一下，然后说道，仿佛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明个你就搬过来一起住吧，我睡厢房就行，我白天出去干活，你和我妈在家也有个照应。”
张婶立马抬起了头，脸上的泪珠仍在：“那咋行，厢房这么冷，你睡觉还不冻着？”
“张婶你就别管了，我小伙子血气方刚没事，快春天了，天气马上就转热了。别说了，这事就定下来了。”
送走张婶之后，周东方收拾好了桌子，洗好了碗筷。这时周东方感觉很累，做了一天长工，回来家里这些琐事做起来更显疲惫，可是不干还不行，如果不干，这些话就给母亲干，母亲累一辈子了，哪里还舍得让她干活呢？
想到这里，周东方更加想娶个媳妇了，娶了媳妇也就多了一个内助，可以帮他打理屋子，帮他做饭，帮他洗衣服，还能帮他暖炕头，两人一起睡觉，还可以帮他生孩子，如果那个孩子不听话，他就会拿起板凳腿揍他的屁股，想到这里周东方嘿嘿的笑了。
这个女人可以不够漂亮，但是一定要会干活，一定要孝敬老人，当然如果漂亮起来那也是极好的极好的，那个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女人漂亮呢？
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那个男人不想女人，这可不丢人，这本来就是天道使然，阴阳相吸的结果，如果一个男人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那就尴尬了。
清扫完毕，收拾完毕，周东方潄了口，洗了脚，然后帮衬着老母亲洗了脚，最后在拖着沉重的身体爬到炕上。
开始周东方睡不着，想着想着就又想到了女人。
他自己问自己，自己媳妇要什么样的呢？太漂亮的可能不会做活，自己娶个媳妇是帮助自己的，而不是拿来当妈供着的，可是娶一个丑八怪他也不太愿意，每天瞅着睡觉的，太难看了可不行。
又美丽又能干活的，想到这里一个人的面孔越来越清晰。
一个名字火花一样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晴儿。
老爷的三姨太。
那个身影越来越清晰，他向东方招招手：“东方……”
想到这里周东方立刻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想什么呢，胡思乱想的，这叫以下犯上懂不懂？
不过转眼周东方又不老实的想了起来，三姨太的年龄也不大，大概也只有二十岁的样子，而老爷都有八十多岁了，那么老爷动没动过晴儿呢？
要知道虽然两人名义上是夫妻，可是三姨太是老爷看着长大了，一直把她当女儿来看的，他舍得动吗？况且老爷年事已高，那活儿还能用吗？这一想周东方又纠结了起来。
人家动没动过关你屁事，真是吃饱了撑的，于是再次给了自己一嘴巴。
周东方把头埋进被子里，将头深深地埋起来，问着被子散发的棉花味道，周东方一会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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