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土地公的杖
土地神，又称为“社神”，隶属于城隍之下，司职保护乡里安宁平静，监察乡里消息，掌管乡里死者的户籍。
每个土地公都有称谓，如“茂林村土地公”。桐子坳这个土地公，因朝代更迭，又在两村交界处，已经不知道具体属于哪个村的了。
这也是他没落的原因之一。
今日，许多人前来祭祀祈祷，让这个土地公得了不少香火信仰，法力大涨。
同时，野心也膨胀了。
对今天辱骂自己的那个小子，更加不满。
“必须取了那小子的神魂”。让更多的人看到自己的灵验，从而得到更多的祭祀和祈祷，得到更多的香火信仰。
土地公很享受这种被人当偶像的感觉，尤其是村夫愚妇战战兢兢地献上自己的虔诚和香火，这种感觉，飘飘然。
白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没有迷惑住那个小子。现在，夜已深，正是入梦祟人的好时节，该去灭了那个狂妄的黄口小儿了。
夜色下，一团若有若无有如无的影子轻轻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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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林村东，李家小院。
当晚，众人商议了一番，决定由王金海和阿寿在堂屋轮流守夜，李闻仙仍住东头房正常休息，来个“诱敌深入”。
李常善和黄氏本想一起来守夜，被李闻仙劝住了。
“你们也过来，于事无补，反而多了一个目标。”李闻仙道。
王金海则拍着胸脯：“老哥你放心，有某家在，定然可保小老弟安然无事！”他多喝了几杯酒，和李常善也称兄道弟起来，全不顾乱了辈分。
李常善想想也是，便不再坚持。
黄氏躲在一边偷偷抹眼泪，“却是要仰仗两位叔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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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堂屋内，点上了数只明晃晃的牛油大蜡烛，照的跟白昼也似。王金海因多喝了几杯，便先睡下。阿寿手持利刃，静静地坐着。
听得李闻仙的房间中，呼吸渐渐悠长，想是已经入睡了。阿寿自言自语道：“这小子倒是有几分胆气。”不由对李闻仙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想起前几日李闻仙奋不顾身，跳坑将蛇王的身躯摆好，却弄的自家一身泥，阿寿不禁莞尔，“小李相公你如此义气，今晚不管来的是神是鬼，我阿寿定要护你周全。”
枯坐但觉时长，不知道过了多久，阿寿觉得眼皮要打架了。这时一只蜡烛堪堪燃尽，灯芯爆了一下，阿寿忽然觉得一阵恍惚，身子一软，手中长刀当啷落地，终于沉沉睡去。
却说土地公迷惑了阿寿，又化作一团黑烟，来到李闻仙房中。只见李闻仙跏趺而坐，五心朝天，身上清气盈盈。
土地公一声狞笑，向前一扑。
此时李闻仙正在修炼入静，沉浸入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中。忽然室内一阵阴森，似有阴风掠过。转瞬之间，就见到一个白发佝偻老者出现在眼前，老者身材矮小，身上血气隐隐，手拿着一柄歪脖子杖，见了李闻仙，当即喝道：“黄口小儿，你胆大包天，竟敢辱骂本神，须知冒犯鬼神乃是弥天大罪，本神今日就与你一个应验！”
李闻仙冷然道：“野毛神，我等你多时了也。要战便战！何必啰嗦！”手一扬，“平安符”劈头打去，结结实实正中土地公！
土地公眼见“平安符”飞来，连忙闪避，却哪里闪避得开？生生受了遭了“平安符”一击，火光直冒，打得黑烟溃散。
“打中了！”
“砰”的一声，一人推门而入，大笑道：“土地老儿，大忽釉上人的‘平安符’滋味如何？”左手持烛，右手握刀，正是王金海。他听得堂屋刀响，便持刃而来。
溃散的黑烟在房中盘旋，复又化作白发佝偻的老者，竟是浑然无事。“什么狗屁大忽釉上人，什么废物‘平安符’，又焉能奈何本神？嘎嘎嘎！”
王金海大惊道：“忽釉禅师的平安符怎生不起效用？”
“你说的是这个‘符’吗？”土地公枯枝般的手抓着一个小布包捻了捻，扔到嘴里大嚼，又呸呸吐出来，“果然是狗屁符，味道真差！”红红的长舌舔着嘴唇，在烛光下格外渗人。
王金海一跃而起：“‘平安符’只是开胃菜，且吃某家一刀！”既然无有退路，反激发了他的凶性，挥刀猛砍，势大力沉。
土地公勃然大怒，挺着歪脖子杖冲上来，与王金海斗作一处。
阴风呼啸，蜡烛熄灭。
王金海跌倒在墙角，他方才只怕是挥舞了几百刀，也有几刀砍到土地公，却没有什么效果，反是挨了土地公的几下黑杖。
原来土地公的歪脖子杖，乃是土地公的法器。民间俗话说：“王母娘娘的簪，孙猴子的棒，土地公的歪脖子杖”均属挨不得的物事。他的朴刀虽然有煞气，却克制的是鬼物，对有职司的阴神作用不大。歪脖子杖能虚能实，王金海不识奥妙，故而吃了大亏。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酥麻了，右臂再也抬不起来，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平安符’和刀都奈何不了这毛神，今番却是休也！”
“师傅曾说我义气太重，以后必吃大亏，果然如此。只是人在江湖，怎能不讲究义气？今日便是死了，也是为朋友而死，日后江湖朋友，也得称我一声好汉子。”
王金海以刀驻地，想挣扎着起来，忽地全身发凉，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烛光熄灭，李闻仙顿觉不妙，大喊：“王大哥，王大哥，你怎么了！？”
“你王大哥已经死了。”沙哑，生硬的声音传来。
适应了房内的黑暗，李闻仙隐约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肩宽背阔，向自己走来。
“嘎嘎嘎，黄口小儿，你有点门道。竟然能够抵挡本神的入梦杀人之术，阿嘎嘎嘎，不过这番本神附体上身，让你的‘王大哥’来杀你，看你如何抵挡？嘎嘎嘎嘎嘎！”
黑影越逼越紧，李闻仙无路可退，终于被黑影一把掐住了脖子。
李闻仙奋力挣扎，抬脚猛踹，但黑影纹丝不动，被掐着脖子提起了地面。
一阵窒息的感觉传来。
“不要反抗，乖乖受死，本神好享用你的美味……嘎嘎嘎。”
嗡！就在李闻仙即将失去意识的刹那，忽有一物大放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