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阙深处，爆炸的硝烟仍然没有散，呛得人只想打喷嚏。驼背的老太监站在坍塌的地下室门前，眯起眼睛冷冷盯着文嘉等人消失的隧道深处。
他缓缓绕到湖中间，撑筏来到湖中小岛，细细看了看那几句尸体以及正中间散发着浓浓血腥气味的奇怪容器。
陆明塞给他的金杯便摆在手中，他举到鼻子边，细细闻了闻，然后把它一把丢进了那个容器里面。
“如果不是你，当年又是谁？”他自言自语道，看了看那容器中清澄透明味道却相当不祥的液体，困惑地摇了摇满是皱纹的脑袋。
他慢慢沿着阶梯上去，忽然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哐当一声，一根足足有几十斤重的铁杵竖着砸在了他的眼前，声如洪钟，险些震破他的老耳膜。
“老头子，你去了不该去的地方，领死吧。”
近卫冷冷看着他，举起铁杵便想往他的脑袋劈下去。
老太监连连后退，差点沿着梯级滚下去，幸好抓紧了栏杆才勉勉强强站稳了身体。他挺直腰杆，一瞬间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竟然惊得近卫犹豫了一下，铁杵没劈下来。
老太监开口便问：“你们要陷害那小公主？为什么？她一个弱女，没多久就嫁人了事了，碍着你们什么了！”
近卫耸耸肩，根本没有在乎地回答：“那是上面的事。”
老太监眯眯眼，没有看他手中的大铁杵，强撑勇气问：“当年那几十个宫女太监是谁杀的？”
近卫不耐烦：“你老不死的都不知道我凭什么要知道！”他懒得多说，挥起铁杵便砸向老太监的脑袋。老太监也没别的办法，只得闭起眼睛等着。
但是那铁杵迟迟没落下来。
老太监等了半天，脑袋也没有碎，满心疑惑地睁开眼睛，见那近卫手中的铁杵已经被一个高大的华服男子捏在手里，推到一边。
华服男子拍拍手上的灰，慢慢逼近。他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他只想闭上眼睛的威压。
和那有名无实的皇帝比起来，也已经有过之而无不及。便说这家伙就是另一个皇帝，想必也会有人相信。
“你是周……周将军？”
周方脸带微笑，看着这个已经吓得好像缩了一圈的老头：“没想到公公虽然年老，身体倒硬朗，我那些手下都没躲得过爆炸，你竟然躲得快。”
老太监平白捡了一条命，虽然听出了周方话里危险的怀疑意味，却也不甚在意，凄凉地笑笑：“周大人这话差了，老奴在这殿里这么多年，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出口。”
“你竟然不分辩？”周方斜着嘴角笑道，“公公真是坦坦荡荡嘛。”
“将军找老奴什么事？”老太监问道，“若是和公主有关，便还是算了，老奴还想问清楚呢。”
“你想弄清楚，那我就告诉你嘛。”周方逼近一步，笑道：“那几十个人死得其所，他们用自己一文不值的性命，给我们一位高人的重要研究铺了一条平坦大道出来。如何？”
老太监先是一愣，随即问道：“您如何知道公主的事情便是当年那几十条人命的事情？你知道她后面的人是谁？”
“因为我在场呀，你也在场，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周方邪邪一笑，“如今我告诉你，文嘉虽然是直接命令那几个人下来的，但是你也有份，当时是她亲自选了那几十个人出来，你带他们来了这个地方，只不过你们原本以为他们只是派来这里干活的工匠。而且呀，不知者并不无罪，你们铁板钉钉地干了那些事情，逃是逃不掉的，起码冤魂是不会忘记你们两个的。”
老太监一愣，当年的事情立刻浮现在脑海。
“跟你废话这么多，还留了你一条小命，就是为了……你从此跟我干，我保你平安，但是你要是不老实，把以前的事情捅出去，或者不合作，我就直接把你丢到湖里去。”
“我老骨头一把，又没有用。”老太监迷糊地摇了摇头，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却还带一点期待的表情，看看周方。
“你是活地图，这就够啦。我要找东西，需要你帮忙呐。”周方笑道。
老太监没说可以，但是也没有表示反对。周方一笑，认为这便是同意的意思。
“那你们拿公主怎么办？她与此事就算有关，又如何？她已经走了，而且身边肯定有高人陪伴，你们——”
“她身边那个家伙就是我们要干掉的家伙。”周方非常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了一下，立刻两个近卫跑过来，簇拥着老太监往岩洞外面走去。
老太监满头雾水。原本得知自己当年亲自把那几十个人送进了火坑已经让他够震惊了，周方却又不知在想什么事情。他原本只想查出杀害那些人的凶手，然后替他们复仇，但是瞬间，复仇这件事情变得似乎没有那么迫切。
毕竟他还是不想牵连自己的。
“要做什么？”老太监问道。
“很简单。当年他们的血奉献给了我们的高人的研究……但是，研究资料不知道被哪个小人偷偷藏起来了，所以需要你帮忙找出来。”
老太监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研究资料？你们当初没有使用那东西做了那种武器出来吗？那为什么还需要那几张破纸？”
他忍不住在袍子上擦了擦手，似乎在擦去上面看不见的血迹。
“因为我们需要更多的那种武器。没有那几张破纸，我们没法继续制作，所以……一定就在这个宫里，既然你是最熟悉的，找一个能藏东西的地方，一定难不住你吧。找吧，找出来我有重赏。”
老太监愣了一会儿。他虽然不敢违抗周方的意志，但是也实在不想去找那什么资料。
他知道那东西可能藏在哪里，但是实在不想去。
“我告诉你们。然后你们一个个去找，如何，我腿脚不便……”
但是周方抽出了手中剑。
“我去，我亲自去……”
周方收剑微笑，“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