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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何人怒剑问长天

贵女风云 千军叱咤 3859 2022-08-12 00:01

  见林风怀示意,罗玉香骄矜看向顾秀卿,待其发话。顾秀卿轻轻抚顺鬓边秀发,特意使出之前在教坊司习得的柔媚笑靥,娇声问道:“罗学艺官既然说看过我身上每一寸地方,那你可知晓,除了我唇边朱砂,身上尚有何处特征可供人区分。”

  罗玉香压住怒气,思忖片刻,终究摇头:“谢允真堪称天生丽质,且肤白似雪,但身上并无显眼特征可供识认。”

  顾秀卿冷冷一笑,蓦然站起,随后除去云缎弓鞋和香绫袜,露出一双玉雪般白净的天足,众人一时侧目,倘若真是门阀贵女,哪有这般轻易在众人面前除去鞋袜的道理?只见顾秀卿俏生生的站立于众人面前,肃容问道:“秀卿自幼还未缠足,就已遭遇家门不幸,莫非大人你看过我身上每一寸地方,却不知晓小女子是天足么?”

  彼时女子,无论贫富,均是深受礼教束缚,往往自幼即被逼迫缠足,以成金莲三寸,只因天足女子,甚难嫁出,倘若顾秀卿当真未曾缠足,那确是颇为与众不同之处。

  罗玉香这才省起,适才被其套话,光顾着往痣痦胎记等特异之处想,却并未想到天足处去,她惊怒交加,大声说道:“谢允真为其父谢望直疼爱,见其缠足苦痛,遂一意为其放足,故而谢允真本就是天足,众人皆知!”

  顾秀卿却是不容她分辩,冷笑说道:“学艺官大人既然知晓此事,为何秀卿适才问你,却又缄口不言?现在秀卿说出来了,学艺官大人方才认是,莫非小女子有何特征,谢允真就有何特征?大人你用心何在?莫非当真要置秀卿于死地才好?”罗玉香情知顾秀卿弄巧,却又无可奈何,当下气得是张口结舌,手指颤抖。

  只听得顾秀卿又悠悠问道:“既然大人对谢允真如此熟知,那劳烦学艺官大人仔细看看,从秀卿这双脚看来,与谢允真有相似之处?”

  见座上众堂官默然不语,罗玉香气愤已极,但又不得不走上前去,前后左右的仔细验看,随后大声说道:“大人谢允真虽为天足,但天生足形纤巧,肌肤细腻,毫无瑕疵,即便未曾缠足,已是秀美诱人,你这双脚,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正是谢允真所有。我入教坊司三十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顾秀卿一声嗤笑,玉面上是说不尽的嘲讽之意,只见她挺胸傲立,缓缓说道:“各位大人,我这右足,二三趾之间,有黑痣一粒,乃是天生而成,大人可随时请人验看!”这颗黑痣,确是谢允真天生所有,绝不惧人查验,这小小黑痣,乃是谢允真十岁那年方才在无意间发觉,除了昔日侍女卷云,再无旁人知晓。但当日罗玉香在教坊司验身之时,并未仔细到连她的趾缝都一一查看,故而这被漏掉的黑痣,如今却是反倒成了她手中的利器。天足之事意在扰乱罗玉香的心神,这小小黑痣,才是一举毁掉其证言信度的杀手锏。

  罗玉香闻言,面色惨白,不顾体统,直接上去,掰开顾秀卿玉趾验看,随后口中呐呐难言,片刻后,忽又声嘶力竭的说道:“这…这分明是你的诡计,定是如你唇下朱砂痣一般,是事先刺上去的黑痣。”

  那堂上的林风怀暗中摇头,正要开口,但一旁的顾秀卿听闻此语,面上陡现怒容,使尽浑身力气,在罗玉香面上扇了一记响亮耳光,直把她打得头都偏过一边,嘴角渗血。罗玉香捂住面庞,退后一步,又气又怕,当下却只敢怒目而视,却是不敢言语。

  顾秀卿打完这记耳光,目露寒光,忿声骂道:“你这千人骑,万人跨的下贱娼妇,躺街边张开了腿让男人日的,是你十八辈忘八祖宗都没积德,才会生下你这般贱种,竟日无事生非,连我这般清白人家都敢昧心诬告,你这千刀杀,万人入的下贱货,贼忘八,是不是看此处精壮男人多,特意赶来卖骚了?你和哪路贼忘八暗中勾结,敢来如此污蔑你家老娘,不知廉耻的娼妇,今日须是有你没我……”

  罗玉香被打了一记狠的,又被这般毒辣的泼妇骂街话语惊住,毕竟她自恃教坊司小吏身份,已是多年未曾用过这般民间俚语,顷刻间,如何能与顾秀卿斗得上嘴。二人之间这番你来我往,亦是惊呆了旁观众人,这些个脏话,纵然是寻常男子,听了也不定会脸红,又怎好意思在众人面前宣讲。即便是段士章,也从未知晓,这素日里贞静贤淑,温婉秀美的小娘子,竟还有着这般泼辣彪悍的功力,骂起人来,如此嘴毒,究竟是在何处学来这般本事?他却是不知,这来来去去,还是要怪教坊司这大染缸,内中何等样市井妇人没有?师傅高明,徒弟自然也是功力深厚。

  顾秀卿此番动作,一面确是倍受羞辱,心中郁愤难当,定要借此泄愤,另一面,也是以此等脏话,彰显自己并非高门大户出身的做派,以期去人疑窦,哪怕自此形象全无,亦是在所不惜。

  眼见着顾秀卿兀自滔滔不绝,口中脏话绝不重样的信口而出,林风怀张口结舌了片刻,遂是一拍惊堂木,口中说道:“顾…顾秀卿,你太放肆了,居然敢在公堂上殴打朝廷官吏,还口出脏污恶言…”

  一听此言,顾秀卿口称知罪,立时跪倒在地,垂首敛眉,又复乖巧无比的贤淑模样。林风怀见状,噎了一下,待要再行呵斥惩治,却是看了静默不语,眸色深沉的段士章一眼,旋即叹了口气,挥挥手,让衙差将此时已回过神来的罗玉香和邹贵拖出去,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多看一眼都嫌心烦。

  林风怀回过头来,怒视顾秀卿一眼,随即大喝:“唤第三起人证上堂来。”

  这第三起人证却是一位老态龙钟的稳婆,这位稳婆当日曾为真正的顾秀卿接生,是段士章寻访了许久,才自沧州府乡野间寻到的,至于其后如何说服,如何安排,却是端看段二爷的手段了。而这位老婆婆确是不负重托,一见顾秀卿,立时大惊失色,涕泪直下,说是这女子面相与当日女婴好生相象,且其唇边朱砂红痣多年未变,一眼即可认出,说得仿似二人昨日方才见过一般。

  时隔十数年,那举人并无其他亲友健在,邻里为避祸,多半也已搬离,甚或绝口不提当年顾氏之事,故而这位稳婆可谓是能寻访到的唯一人证了,但这般夸作,难道她能知晓那当年小女孩今日会长成何等模样?林风怀哭笑不得,无奈之下,只得让其先行退下。

  紧接着,却是第四起人证出场了。来者亦是老相识一位,昔日段氏别府的内府管事嬷嬷,贺嬷嬷。

  但这贺嬷嬷刚开口,允真就怒火中烧,只因她竟敢无中生有,说是有次顾氏和她在私底下闲聊时,不觉意间脱口而出,说了“我谢允真…”这四字。

  话听至此处,顾秀卿猛的转头,秀美双目中尽是怒火,锐利如刀,只听她厉声说道:“贺嬷嬷,天地良心,我绝未曾在你面前自称谢允真,你今日受何人指使,竟敢侮蔑于我?信口雌黄,无中生有,却不怕天地有灵,报应不爽?我怜你年迈,家中老伴体弱,故而送你百两纹银出府养老,却不料你今日泯灭良心,助纣为虐,如此作为,来日必是天厌之,地厌之。”这番声色俱厉的申斥,说得贺嬷嬷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半晌都回不过气来。

  最终,贺嬷嬷却是咬牙切齿说出一句话:“段府的侍从皆可作证,顾氏初到段府的时候,唇下并无这一颗朱砂痣。府上众人皆知此事,各位大人将他们传来,一问便知。”

  但贺嬷嬷却是人老多虑了,又哪里需要她提醒通传呢,上至段府管事吕正清,下至曾见过段夫人顾氏的侍女,侍从和厨子,杂役,俱是恭候在外多时了。他们异口同声,言辞一致,话中大意无非是,夫人初到府上时,就已是一点朱砂,万般风情,直把贺嬷嬷气得破口大骂,却被嫌她无用又聒噪的林风怀,生生逐下这刑部大堂去了。

  至此,来来去去,这真假谢允真的分辨要害,都在其面上朱砂痣的虚实上了。众人目光齐集于顾秀卿玉面,究竟此痣是真是假?<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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