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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相逢意气为君饮

贵女风云 千军叱咤 3181 2022-08-12 00:01

  段士章蓦地抬头,看向段毓之,段士钊也是瞳孔一缩,专注的看向祖父。段毓之这才徐徐说道:“涉及此事之人,张凤致,杜子均,曹勉,一贬,一降,一不动,皇上的手法确是高妙,这恩赏斥罚,进退来去,皆是天家法度。惩戒了张凤致,给了谢家和段家面上的交待;降了杜子均的官职,却也保全了他的身家性命;对曹勉而言,亦算是死里逃生,避过一劫,但即便如此,他的仕途亦是到头了……”停顿片刻,他方才说道:“皇上的意思很明白,此事天家牵涉于内,干系皇家颜面,故而这些人或去,或留,或罚,该如何计较决断,自有天子用意,为人臣子的,若是牵扯过甚,就是自取其祸罢了……”

  话至此处,段毓之冷笑一声:“张凤致和谢宝仁以“告不实”入罪,皇上利眼如斯,又岂有不知其间关窍的道理?但这千里流放的判罚,只是为了给诸位臣下搭个戏台,届时这二人生死际遇如何,自然是一一看在天子眼中。谁敢肆意妄为,抗旨不遵,谁愿安分守己,顺应圣命,一切自有分晓。”

  顿得一顿,段毓之看向段士章,沉声说道:“士章,且交待顾氏,这个时候,应少安毋躁,须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段士章向着祖父倾身以礼,颔首应是。

  段毓之眯缝着言,细长眼眸中寒光毕露:“林风怀是江陵公的人……。”此话甫一出口,段士章和段士钊俱是一惊,段毓之却是径自说道:“为何江陵公即便在临终前,亦是如此关注谢允真一案走向?甚而不惜用到林风怀这枚暗棋?”

  段士钊仍是沉静不语,只凝视祖父,待其分解,段士章则是按捺不住,立时追问:“祖父,却是为何?”

  段毓之语出惊人:“以老夫所见,江陵公还是意在段氏,以及段氏的亲朋故旧。”段士钊虽是不动声色,闻言却是眉头微皱,显是不解其意,而段士章则是面露惊愕神色,霎时间,双目精光暴射,杀气四溢。

  段毓之缓缓说道:“你们的祖母,出身淮南郑氏,虽是旁支,但真要论起来,宫中的恭恪皇贵妃郑娘娘,还要唤她一声姑母才对。”段士钊兄弟二人俱是点头。实情确是如此,也正是因着这层干系,郑贵妃还时不时的召请祖母等族人入宫觐见,每逢节庆或喜事,宫中还有格外的恩赏下来,这也是尽人皆知的事了。

  但段老爷子接下来的话就更是诛心了:“一年之内,三位皇子临世,且于储君之事,皇上举棋不定,圣意难决。而储君之争事关社稷大统,若是处置不力,于大明朝而言,必定是后患不断,祸事不绝。江陵公一心为国,又自知天年不永,安能不急切于内?”

  三年之前,在一年之内,恭妃诞下皇长子常络,顺妃诞下皇二子常溆,郑贵妃诞下皇三子常洵,虽皇二子早薨,但皇长子和皇三子之中,皇上明显偏爱皇三子,故而储君之位,悬而未决,迟迟难定,即便群臣多次上表,皇上却是多加斥责,不予理会,也正因由此,张首辅故去之前,不惜用出暗藏多年的亲信林风怀,意欲借谢允真一案,根株牵连段氏和郑氏,进而影响到来日的储君之争。

  想清了这一节,段士钊双目凝重,面色沉沉,显是此事出乎意料,但祖父所说,又尽在情理之中,不由得他不心生警醒。段士章则是低头默然不语,一时间,心中已是为之震慑。片刻后,他蓦地抬头问道:“祖父,那我们应当……”

  段毓之缓缓摇头:“还是那句话,圣意未明,不得轻举妄动。”

  听得祖父交待,兄弟二人心中各有思量,一时俱是点头不语。

  段毓之微微一笑,继而说道:“你二人有所不知,当日三司会审谢允真案时,“一命阴阳”罗一鸣在顾氏那朱砂痣上,早已用金针探出蹊跷。却好在当年陕甘道上,罗一鸣为黑道追杀之时,我曾救过其性命,否则,那日公堂之上结果如何,当真难说。我段氏和江陵公之间,胜负谁属也着实难以逆料……你二人都须记得,手底下人的手段,未必时时都能瞒天过海,行事再小心也不为过……”听闻祖父此语,兄弟二人均是默然点头,而段士章的背上一时尽是细密冷汗,小衣湿透,汗流浃背。

  段毓之端起玉杯,一饮而尽,随即悠悠说道:“江陵公大才,渊宏邃密,经纶伟业,且其心系社稷,挂怀苍生,实乃不可多得的一代贤相。当年嘉靖爷在世时,他与严嵩和徐阶俱都交好,左右逢源,隆庆爷时,又能与其师死敌高拱酬答应和,联手秉政,足见其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但如今看来,却当真是成于斯,败于斯,祸根在那时就早已埋下……况且,他为推行新政故,常年与冯保虚与委蛇,却因此背上结交阉党,祸害祖宗成法的骂名。再有一节,其父故世之时,按例理应丁忧,却又依圣上恩旨夺情,复再予人口实,受人攻讦。种种情故,若是皇上追究起来,则其身后庶务和一生令名,委实难以周全。”

  他淡淡一笑,放下捏住多时的酒杯,接着说道:“究或不究,端看圣意…。。只是……皇上的海晏河清,千秋社稷,总该由皇上自己来拿捏定夺……殊不知,位重多危,功高取忌,可叹江陵公是精于治国,疏于谋身啊……“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想来,公得其所哉,虽九死亦无悔矣……”

  段士章默然不语,只拿起玉壶,为祖父将酒杯满上。而段士钊则是看着祖父面上浅淡笑意,若有所思。

  段毓之看着杯中胭脂色的酒水,沉吟片刻,方始淡然说道:“勿论旁人如何毁誉评说,不管日后圣上有何定夺,我段氏子弟,不得掺和进江陵公身后事中。公乃一代能相,功过荣辱,且待后世评说便是,我段氏不必行此落井下石之事。”段士钊和段士章俱是点头应命。

  段士章看看祖父面上神色,斟酌了一下,说道:“祖父,您看冯保那边,咱们原先的计策……”段毓之思量了一下,答道:“且先按兵不动,此次皇上借力严清,以京察和谢允真案,顺势清除江陵公和冯保二人在朝野中的势力,借以取回其手中操持多年的权柄,已是大功告成。这般看来,皇上对冯保,是忍不了多久的。”

  段士钊眉头微皱,轻声说道:“怕只怕,这竖阉狗急跳墙,临危乱咬……”

  段毓之缓缓摇头:“你和士章向来谨慎持重,并无甚把柄落入其手中……况且,圣上不会愿意看到,此事牵动过广……”兄弟二人点头称是,再无言语。<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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