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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佳期如梦人如月

贵女风云 千军叱咤 4176 2022-08-12 00:01

  倘若回别院歇宿,段士章通常在与允真对门的另一间上房中安歇,二人卧房房门虽是相对,中间却是隔着一个不小的花厅。

  此刻,段士章推开自己的房门,却是已卸下朝服,换好一件淡蓝色右衽长袍常服,他是特意重新梳洗过才出来见允真,故而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看去竟是个三十不到的英武男儿。

  允真坐在花厅正中的圆桌旁,桌上已是布好了美味丰盛的晚膳,就等着段二爷出来了。看他推开房门,却是嘴角含笑,心情颇好的样子,允真虽是不明所以,面上也现出清浅笑意。她妆容淡雅精致,此际看去柔美妩媚,娇艳鲜妍,直如带露牡丹,华美雍容。

  二人用过晚膳后,却是一边品着茶,一边对坐闲谈,正是一派天高云淡,悠游自在,看在旁人眼里,自然是情深意浓,鹣鹣鲽鲽。

  “允真,福春堂账目的出入,是我让吕管家他们特意做下的……”二爷眉目舒展,虎目中满是温和笑意,其中略带一丝促狭。

  允真心中一震,原以为那吕管家会先在二爷面前托辞掩饰,却不料实情如此……她缓缓放下手中茶盏,微微偏头斜睨着段二爷:“二爷,这却是拿允真当外人看的意思末?”语气略带娇嗔,却是轻柔绵软,秀目中眼波流动,泛起氤氲烟波,让这段二爷登时心中一荡。

  他微微一笑,却是拿起桌上描着雨过青天纹样的玉瓷短把壶,为允真满上一杯香郁味醇,色绿形美的庐山极品云雾,口中徐徐反问:“允真竟是如此看我?”

  允真拿起茶杯,左手轻托杯底略微高举,向段二爷虚虚一礼,随即浅尝一口杯中云雾清茶。放下手中玉瓷茶杯后,虽仍是缄默不语,玉面之上却是盈盈含笑,那妙目秋波也是脉脉传情。

  见得允真这番情状,段二爷面上笑意更深,但旋即却看向庭院中花影扶疏,草木幽深之处,眼中神色也深沉难言:“并非为夫信你不过,允真。正因视你为共偕白首之人,我才以此举试探。”他将自己杯中的清茶一饮而尽,继而说道:“夫人所看到的账簿,只是牵涉到我在京师中的部分产业,而其余部分的账簿,为夫也想逐一交到你手中,让你细细审核勘验。无奈暂又不确信你能胜任,故而只能出此下策,还请夫人勿要见怪。”

  允真不紧不慢的为他杯中续水,一边含笑说道:“二爷,您也不看看我父亲是谁……”说到此处,虽是软语调笑,却是蓦然想起远逝的家人,一时之间,心下抽痛,苦闷难言,但她面上笑意却仍是从容不变,看去让人温暖熨帖,无比宽怀。

  二爷闻听此语,轻声失笑,摇一摇头,又接着说道:“如今却是领教到岳父和夫人的高明之处了。”顿得一顿,他又看着允真秀美眼眸,恳切说道:“允真,这些账目,即便是我祖父母和父母都未曾见过,更不要提其余人等……”他一语带过,但允真自然明白他话中的“其余人等”所指何人,只是她也并未言语,仍是沉静的看着眼前这英武男子,听他慢慢道出心事:“这十余年来,我暗中筹措,用心经营,才得以挣下这些个家业,如今回头看去,却真真可谓苦心孤诣,委实不易。虽则眼下为我打理生意的,俱是跟了我十数年的兄弟,但正如你对吕管家所言,天长日久下来,这人心如何,却实在是难以测量。”

  他曲起指节,轻轻敲击桌面,一边说道:“这些年来,我手头的买卖,也陆续出过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其中也不乏内鬼所为。故而为稳妥起见,不得不明中暗里安排抽查核对,或是交互审验,或是请外头的账房高手为我核查账目,这么多年下来,确是着实累人之极。”

  轻叹口气,他接着说道:“或许在友人结交之上,应是讲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在生意场中,除了讲求诚信之余,还真得是疑人要用,用人要疑。这么多年来,为夫跌跌撞撞,委实也是吃了不少苦头,才得来今日之局面……”说至此处,他淡淡苦笑,与那默默看着他的绝色女子凝神对视:“但如今有夫人你从旁助力,却真是天助我也……”

  允真也曾在爹爹谢望直的教训之下,学着为谢府私底下的营生盘算筹谋,又岂会不清楚他话中何意?她看着这言语真心的男子,终究缓缓点头,以示明了其用意。段二爷察言观色,自然晓得她心中想法,一时之间,脸上也是不由得露出欣喜微笑,却谁知允真看他笑得似是带着一丝奸诈,立时飞还个白眼,登时让他面上笑意更是浓重满溢。

  二人此番交心对谈,却是越说越多,越说越久,明灯之下,二人身影交融一体,似是浑然天成,难分难离。

  数日后,午时一刻,却是天色阴沉,乌云满布,似是不一刻后,就要下起雨来了。

  正当此时,数十个身穿五城兵马司服饰,身挎腰刀的粗豪汉子却是突然来到段府,说是接到密报,府内有在逃犯妇,故而奉得上司手令,定要入府搜拿犯人。而这带人前来段府的,正是曾经奉命阻截捉拿谢允真的兵马司吏目段正。甫一来到,他已让二十余个手下将段府团团围住,然后带着其余十数人直入段府前院。

  吕正清看着段正递过来的朝参牙牌,这块腰牌呈椭圆形,正面上雕着缠枝纹,下刻“五城兵马司吏目”七字;背面四周雕双虎从云,中刻“万历元年六月吉日”八字。吕正清自是见过作为官员身份凭证的朝参牙牌,这手中牙牌确是真实无误,再看眼前这些趾高气昂的兵士打扮汉子,他心中知晓,这来者不虚,也是来者不善。

  吕正清将牙牌凑近眼前,仿似要看得更真切一些,却是微微侧过头,向着身旁随时应命的小顺儿使个眼色,随后也不看他,径自满面堆笑,向着段正让座,并高声招呼小顺儿让人上茶。

  小顺儿自是应命而去不提。那段正见着自己亮出身份后,这锦衣卫都指挥使大人的别府管家恭顺如此,却是暗暗带着几分得意,遂也大马金刀的坐在堂中的正位之上,努力作出些威严整肃的样子来。这段正现下看去官威甚隆,但在段士章面前,他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只是上次捉拿谢允真不力,今次他又被推将出来,带领下属到这段氏别府来拿人。

  他心中原也忐忑畏惧,但实在却是不来不行。来来回回计较过之后,他也只能仗着后头有人撑腰,趁那段士章仍在锦衣卫镇抚司署理公事,收拾出凛凛官威,带着手下上门拿人。不料来到段府之后,这府中家人却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看来只要拿出些架势声色,此番行事,定可圆满。

  吕正清看着这鹰钩鼻子满面威严神色,心下冷笑,却是恭声问道:“段大人,这一笔写不出两个段字,我们家二爷跟段大人说不定还沾着亲,带着故,从长远处着眼,大人何不高抬贵手,容让两分薄面,日后我们段府自然也会有所回报?”一边说着,却是以袖子遮手,待要将预备好的银票递过去。

  那段正见吕正清身段柔软,言语宛转,倒是更为冷肃:“上司严命在此,本官只能得罪了。”一边说着,却将吕正清伸过来的袍袖挡开,倒是个铁面无私,秋毫无犯的模样。

  吕正清低声应道:“不知大人如何得知我们府中有犯妇潜藏?这犯妇又是何名姓和形貌?若是小人知晓其人,可将其直接带出后院,以免惊动我家夫人金安。”他虽是问出这话,心中却已隐隐有了答案,故而一早将小顺儿遣到内院报信去了。

  段正闻听此言,却是冷哼一下:“事涉机密,无可奉告。”吕正清听着这硬梆梆话语,面上笑意丝毫未减:“既是如此,我段府理应全力配合大人侦办此案。只是后院女眷众多,况且牵涉男女大防,段府名声,故而还请大人给我家二爷几分薄面,待二爷回府之后,再行搜查不迟,不知大人……”

  他话未说完,却已为段正扬手制止。那段正见这吕正清滑不留手,似是在拖延时刻,心下却是因其态度而再添多几分把握。他想着事成之后的高官厚禄,不由得更是按捺不住,何况此番来到这段府,已是登堂入室,断然无法善了,更何况自己背后有人,又何须顾忌太多?遂是厉声大喝:“多说无益,来人~~~~”只听段正随行而来的手下齐声应诺,轰然应答,再听他一声令下,已是如狼似虎般,要闯进这段府内院。

  吕正清大惊失色,高声大喊:“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但他不谙武艺,又如何拦阻这些个身手高强,横眉怒目的兵士?这府中十数个下人,男男女女,虽也有几个敢站将出来,试图和吕正清一同拦住来人,却是螳臂当车,哪里能够?眼见着这些莽夫,已是如旋风般冲将进去了。<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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